自己活过。”
眼看着皇帝的眉目被愧疚浸染,宁疏顺水推舟道:“是啊!承誉是她最在乎的孩子,假如她看到承誉现在被软禁的模样,必然痛心。”
那是他和沈悠然的孩子,赵易泽疼他都来不及,“朕并不想折磨他,只是想让他留在朕身边而已,可这孩子倔强的厉害,总是不肯听朕的话,吵着闹着要出宫,朕都快被他逼疯了!”
“既然他不想留下,那就该放他离开,做父母的,不都希望子女们开心自在吗?”
离开?赵易泽怎么舍得断掉他唯一的血脉?“可他是朕的儿子啊!他的前半生朕不曾参与,后半生朕想弥补他,一看到他,朕就想起他母亲,实在不愿再失去他!”对儿子无可奈何的赵易泽看到眼前的姑娘反倒生出一个法子,
“这样,你去劝他,只要你能将他劝服,让他留在朕身边,朕就放了你父亲,再将你大哥召回京!”
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但宁疏并未心动,“民女当然希望父亲能平安出狱,却不能因为这个就去为难承誉,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民女十分理解您舍不得亲人的心情,但也请皇上将心比心,体谅承誉的感受,他才失去母亲,又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难免接受不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虽是他的生父,但永宁帝也对他有养育之恩,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那才是他的父亲,他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子,若然他对永宁帝毫无留恋,直接认您这个父亲,您就不会觉得他忘恩负义吗?”
乾德帝没吭声,若有所思,大约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宁疏又趁热打铁继续道:
“您也晓得他性子倔强,强留只会适得其反,依民女拙见,可放他离宫,给他些时日,让他慢慢接受这变故。在此期间,民女会想法子劝说他,争取让他转变观念,接受您是他生父的事实。”
乾德帝实在没有旁的法子,思虑再三,终于决定接受文宁疏的提议。
如今的承誉被软禁在藏星阁中,犹记得儿时的他避开宫人,藏于此处,害得他们好找,后来他父皇在此处找到他,他看到父皇气极震怒,扬起巴掌要打他,然而那巴掌终是没落到他身上,父皇只是蹲下身子紧抱着他,叹着气嘱咐他以后不可这般吓人,
“朕生怕你出什么意外,你是朕的心头肉,这世间,唯有你母妃和你最珍贵,答应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长大!”
若说父皇只是爱屋及乌,可承誉明明能感受到父皇对他的疼爱,可父皇明明晓得他不是亲生,晓得赵易泽才是他的生父,为何要在临死前,嘱咐他为其报仇呢?
父皇是想借着他的手,杀了赵易泽?是想让他背负上弑父之罪吗?
这个养父究竟是真的疼他,还是只想利用他,承誉不得而知,永远也寻不到答案……
绝食三日的他头晕眼花,就这般倚坐在榻上,脑海昏昏沉沉,时而浮现母亲的身影,时而浮现出宁疏的身影。
他很想念她,却也只能在梦里相见,此刻的她过得如何?会不会恨他?还是已经忘了他?
混沌之中,依稀看到门缝间漏出一缕微弱的光,随着门被推开,一身绿裙裳跨踏而入,轻盈的裙摆在他灰暗的世界中是一抹难得的鲜亮。
视线模糊的他费神定睛一看,待看清那容颜后,承誉难以置信,“宁……宁疏!”
他刚想起身去迎她,然而一想起梦中的场景,又怯怯的收回了手,
“我不碰你,我一碰你你就会消失,哪怕只是幻觉也好,我只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宁疏,别急着走,跟我说说话吧!”
走来这一路,她以为自己会怨他,恨他,朝他发泄内心的委屈,可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看到他对她的思恋,她心底堆积的所有怨忿都在顷刻间消散殆尽,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竟憔悴成这般模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明显深陷,眼眶通红,她甚至可以想象他这一个月遭受着怎样的煎熬!
心生怜惜的她忍不住上前道:“不是幻觉,这是真的,承誉,我来看你了!”
说话间,她已坐在榻边,握住了他的手背。
触感如此真实,承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人是真的宁疏,不是在做梦!
心酸至极的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一如漂泊许久的孤舟终于寻到了岸,让那颗悬着的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有所依靠,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太多的话,扯不出一个头绪来,出口只憋出一句,
“宁疏,我娘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父皇为救我而死,母妃又死在我手上,我就是克星!我活着就是个错误,除了坑害旁人,一无是处!”
拍着他的背,宁疏温声安抚道:“别这么说,千万别怪自己,永宁帝的下场已成定局,即便他不自尽,乾德帝也不会放过他,而你娘是自愿救乾德帝,她不会怪你的,且太医也说了,在此之前她的身子就垮了,撑不过三个月,所以你千万别怪罪自己,承誉,你若是胡思乱想,你娘也无法安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