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跟母亲见面时的场景,甚至在梦里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喜悦感,但是当现实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第一选择竟然会是逃离。
她有些害怕。
即便她懂事到能够理解母亲,也无法释怀这些年来心口的伤痛。
郑心离开之后,她曾不止一次打过她的电话,可回应她的只有匆忙的占线声,提示音如寒珠坠落般敲打在她身上,无穷无尽的悲凉和如海水般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女人听到她的话,面上闪过一丝悲恸的情绪,但很快又被满脸笑容给掩盖住了,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你不要多想什么,其实我来,只是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洛颜的身体突然有些发颤,牙齿咬着被冻紫的嘴唇,拳头紧握,指尖嵌在肉里微微泛白。
陆淮琛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下意识地从口袋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她的。
即便隔着手套,她也能感受到少年心口传来的温度。
洛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抖颤的身子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神色淡然地回应说:“嗯,你也是,新年快乐。”
“好。”
女人嘴角含着笑,眼眶却渐渐渗出微亮的东西,她颔首,又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然后打开车门钻进车里,踩动油门,没再停留片刻的离开。
在她的车走远之后,他缓缓松开握紧她的手,不料却被她攥在手心里抓的更紧。
“陆淮琛。”她微微喘息着,每一声都如哽咽。
“嗯。”他坚声应道。
洛颜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台阶,冰凉的地面像是天空绵长的云朵,脚一踩,就陷下去一个脚印,抬起来时,又留下一滩浑浊的水迹。
校园街道两旁亮着路灯,而那熹微的光线怎么看都觉得清冷。
如同她的心,像是陷在陈年冰窖那般,仿佛不再有血液流动。
“我感觉她过得挺好的。”洛颜的声音很轻,像是丝带般虚无缥缈。
陆淮琛看向轿车消失的那个方向,沉声说:“这不是正如你所愿?”
“我心里会这样想吗?”她抬起头来看他,情绪激动地碎碎念,“明明是她先丢下我不管的,难道在我心里还盼望她能过得越来越好?不,肯定不是这样,我刚才态度应该更冷淡一些的,不然她会觉得我那么轻易就原谅她了——这是不可能的。”
鹅毛般的冰凉纷纷落下,一片雪花落在少女的嘴角,陆淮琛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伸手帮她抹去,认真地说:“这些年她肯定也很想你。”
她愣了愣,面上表情一松,又接着蹙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将少女的手臂围在自己的腰际,贴近她,耐心地解释说:“因为你们将近十年没见面,她还是在这么大的雪天一眼就认出了你,说明她非常熟悉你的长相,甚至可能一直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关心着你的成长。”
“……”
她刚才看到郑心那一刻整个大脑都混沌一片,根本就无法思考,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陆淮琛紧抿着唇没有说话,隔着厚重的棉衣,他仿佛也能感受到少女搂紧他的双手,如同冬日里饱经风霜的铁门,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回搂住她,将下巴轻搁在她的头顶:“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不愿意跟她好好谈一谈,就像跟你爸爸一样?……我不是在帮他们辩解什么,而是觉得你心里如果装了这么多难过的事情,会不快乐。”
洛颜深吸了一口他棉衣上洗衣液的味道,闷声说:“……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我会考虑。”
大雪伴随着呼啸的风在周身飘荡,两个人的头上都沾满了白雪,像是一夜白头。
54、五十四点想亲 ...
54.
高三上半学期的日子洛颜几乎都是从书海中度过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总会发现眼袋很深, 所以时常捏着一个熟鸡蛋进教室, 一边揉眼一边背昨天画下的重点。
陆淮琛还是一如既往地浑水摸鱼, 但这学期开始已经被之前好很多了,在早读也会时不时的拿走她的语文课本然后在自己的课本上勾勾画画。
有一次故意抢过她的鸡蛋,笑嘻嘻地看着她嗔怒伸手抢的样子,在她赌气放弃的时候轻轻放在她的眼框上动作温柔地帮她消肿。
“别熬那么晚了。”感觉到手里的鸡蛋渐渐变凉后他便拿了下来,然后撑着下巴看洛颜的眼睛,笑称,“我可养不起国宝。”
她每天都跟睡不醒似的, 一到课间便趴到桌面上小憩,他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结果她还是会感冒打喷嚏,后来搞得陆淮琛神经兮兮,她一有症状就立马百度。
“谁要你养。”知道他每次都会用这种看似正经的语气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没好气的送个白眼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窗外风景正好。
世界献血日当天,自愿献血的学生围堆在林荫路旁排队,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撑开连绵的翠绿,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