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了几句嘴,顾如辰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根本没在意李无涯的冷脸,把床铺铺好后,打水洗漱了去了。
李无涯站在卧房里,手里拿着霜锋还未放下,目光定定看着那唯一一张床铺,一动不动。顾如辰回来看他还站着,轻轻笑了,“又不是没睡过,这会儿还生疏了不成?”
他瞥去一眼,一语不发。
顾如辰赤着脚走出来,只披着件白色内衫,头发还在滴水,把衣裳都浸湿了。他往后拢了拢湿发,转身坐在床上,抬眼看他。
他在另一侧坐下,霜锋轻轻靠在床边,合衣上塌,“睡吧。”
片刻,顾如辰靠了过去。
李无涯被封了内力,几乎是任顾如辰为所欲为,见他靠近也没任何表示,闭上眼假寐。
顾如辰倒是没有继续纠缠,片刻之后灭了蜡烛。
李无涯只眯了片刻,又睁开了眼,“头发擦干再睡。”
闻言,顾如辰低低笑了,偏头对他说:“那你帮我擦?”
说罢他又笑了起来,清越的嗓音听着十分舒服,胸腔震动,每一个音节都是悦耳的,带着调皮的试探,尾音上扬,勾得人心慌。
李无涯腾的坐了起来,点了灯。
烛光通明,顾如辰半撑起身子看着他,那深衣长袍松松垮垮系着,露出一片光洁的胸口。
李无涯转开脸,取了帕子回来,拿过他湿润的发尾细细擦拭,目光专注而淡漠。
顾如辰早就熟知他这个人,不过故作冷漠而已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也专注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真没想到李无涯会将就他。
他追了李无涯那么久,哪一次不是看着他的背影,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李无涯对他百依百顺?还是说,是因为没了内力才如此妥协?
不,不是这个原因,李无涯不是这种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无涯的手垫着帕子,在他后脑勺轻轻揉擦,力道小得仿佛在抚摸。
忽然,顾如辰的眼眶就酸了,毫无征兆的扑进他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两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抱着。
李无涯愣在当场,手还悬在半空。
这样亲昵的姿态,是顾如辰做过的最大胆的动作,以往他对李无涯总有一分敬意,以仰望的姿态渴望他的侧目垂怜。但这次在恶人谷呆了几月,似乎也沾了恶人谷那帮人桀骜不驯的脾气,变得大胆任性起来了。
或者,他本来就是个任性的小屁孩,只是以前在他面前收着性子。
小屁孩抽了抽鼻子,闷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休想离开!”
如果真能躲一辈子就好了
李无涯低叹,“别闹。”
他的嗓音一直以来都是冷冷清清的,顾如辰听惯了他的冷淡,这会儿情绪上来听什么都觉得好,居然从中听出那么一点宠溺的意思。
真是魔怔了。
他在道袍上蹭了又蹭,被李无涯推开了脸,下一刻,李无涯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再次转开了脸。
被粘上了
顾如辰,他真的是个得寸进尺,给点温暖就赶着往上贴的人,然而他欢欣雀跃的正要开口,李无涯已经率先起身打断他的话头,“你先睡吧。”?
“李无涯,我——”
“住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顾如辰半撑着身子,李无涯回头吼了他一声,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冷硬。
这大概是他迄今为止最失态的一次,之前,无论他多么不待见顾如辰,始终都是冷冷清清规规矩矩,除去在恶人谷大牢说了一句“滚”,对他没有分毫重言重语。
今儿他却像是开了灵窍一样,顾如辰一张口,他就猜到他要说出什么。
某些话彼此都明白,但那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之前且当酒后胡言,但此时此刻一旦出口,事成定局,一切就都变味了。
这个境况,他拒绝不是,接受不是,沉默以对更不是,那就别给他机会说出口。
李无涯出去了。
顾如辰这才意识到他生气了,但苦思冥想,不明白他为何生气难道是因为刚才放肆的抱了他?
他翻身而起,出门看见李无涯站在院子里,篱笆外就是他布置的毒雾,一层淡薄的绿气,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屋外的草长得好了,变得绿了一些,实则吸入一口当场暴毙。
李无涯说:“我十四岁下华山,入红尘历练。”
他站在李无涯身后,听见李无涯背对着他说:“游历至巴陵的时候,我拜了一个江湖师父,他是浩气天骄,师从万花谷,惩奸除恶铁面无私人称赭石君。他带我游览名川,加入浩气盟。”
顾如辰皱了皱眉,不大乐意听他和别人的故事,尤其是那些他来不及参与的故事。
李无涯转身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师父的死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事到如今,顾如辰已经不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