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盛夏,热得不可思议,天地仿佛是个大火炉。
那一年,狼牙入侵,哀鸿遍野,大唐江山岌发可危,唯有华山上依旧白雪皑皑,与世隔绝。
他被师傅送上华山,托付于掌门。
华山上一呆就是五年时光,他从青涩少年长成了谦谦君子,而他的师傅,再也没有回来过。
华山上的师兄们都大他许多岁,没人跟他这个小孩子玩,所以他没有什么朋友,性格越来越孤僻。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整日冷着脸不爱说话,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可说到底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一次他在后山迷阵迷了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绝望的在雪地里哭,是一位路过的纯阳师兄把他抱了回去。
那位师兄,是掌门座下大弟子,名叫李无涯,浩气盟武林天骄,被誉为新一代正道楷模,纯阳宫的人都敬他一声李师兄,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他常常听大家说起李师兄,每到这时,他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他的传奇,听到会心处,露出微笑来。
偶尔他也憧憬不已,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可那次在后山遇到李师兄,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连看他的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李无涯,至始至终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还能走吗?”
顾如辰仰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刚站起身,就一个趔趄撞到他身上去了。他是脚冻麻了才这样,并不是故意的!
他急得脸红,却憋不出一句对不起。
李无涯并未在意,把他抱起来往山下走。
山路颠簸,他搂着李无涯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恍恍惚惚的想,原来,传奇如他,怀抱也是温暖的,身上的味道也是这么好闻的。
换做以往,这样冷冰冰的人他肯定不敢搭话,但是当他被李无涯放在太极广场的时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跟他说了一声“谢谢李师兄。”
李无涯点点头,走了。
身上还残留李无涯身上的温暖,他忽然觉得,这华山的风雪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
他开始试着跟人接触,只为多探听一点李无涯的消息,他可以去跟别人试探打听,却不敢直面李无涯。
李无涯很少回纯阳,每次回来,纵使擦肩而过,他也能开心很久。
渐渐的他有了朋友,把纯阳宫当做了自家,晨昏定省,跟着纯阳的师兄们修行,除了没穿着那身道袍,他俨然已经融入这个大家庭。
后来,他的师伯找到了他,亲自上华山来接
他,并感谢了算门的收置之恩。
启程的那一天,正巧碰上李无涯回来,两
山门口相遇,他长身玉立,看着他走近来,擦身而过,又渐行渐远道人白衣飘飘,清冷出尘,永远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望着他的身影,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野,师伯喊了他一声,他才恍然回神。
此去经年,万花谷中不知岁月长。
师伯视他如己出,数年来对他倾囊相授,他也渐渐长大明白人伦事理,也终于懂得那魂牵梦绕的感觉是因何而起,可他从未奢望过什么。甚至,连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也是未知。
再后来,虽然还是会时常记起华山上那个清冷的道人,但那种澎湃的心情随着时间越来越淡,想起他时,只剩下会心一笑。
可是,又一个盛夏,万花谷来了一位清冷道
人,他身上似乎还带着华山上的风雪,一如当年的清冷。
顾如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是李无涯。
一定是他来了吧?
他也是这时候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并不会因为时间的而消失,相反,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越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那道人向他走来,心里竟悄然紧张起来,手指捏着袖沿,深吸一口气,浅笑盎然而不失体统的唤了一声:“李师兄,别来无恙。”
“嗯。”李无涯还是同当年一样寡言少语,走到跟前来,递给他一个长盒子,“这是尊师遗物,盟主派我归还于万花谷。”
顾如辰懵了,脸上血色唰的淡了,“我师父的遗物?”
他师父武功之强当世罕见,大家都知道他失踪,却不想,他竟然死了!
顾如辰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支通体玉白的笛子。没错,是他师父的东西。小时候,他师父还用这笛子给他吹过曲子。
李无涯见他神色难过,道了声“告辞”,就要转身离去。
顾如辰忽然出声道:“李师兄且慢!敢问,我师傅死在哪里?”
“浩气盟落雁城。”,
“李师兄,你是说.....”
他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突然想起,李无涯,正是那个浩气盟的人。
李无涯回头,淡淡道:“你我不是同宗,不必叫我师兄。”?
然后,他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不过这一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