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这般说,正闷头收拾针线的琳琅不小心碰到炕桌,炕桌非常不给面子,立马发出一声抗议的吱呀。
辛虞:能别这么快拆台吗?给她个挽尊的机会啊喂!
看到辛虞一脸吃瘪,纪明彻终于气顺少许,牵着人在抗上坐了,“朕一来就看到这个,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
你不提前来或者让人通报一声,不就看不到了吗?辛虞心里颇不以为意。
“下次再这么不知轻重,就派个严厉的嬷嬷来盯着你,看你还敢不敢了。”
可千万别。
辛虞一听,立即整理好表情,老实认错,“是嫔妾行为失当,下次一定注意。”然后趁机转移话题,“对了,昨日那事可有结果了?陛下说会第一个告知嫔妾的。”
转移得这般生硬,纪明彻哪里察觉不出。何况昨个儿还一副不稀罕知道爱告诉谁告诉谁的样子,今儿就主动问起,傻子都知道这是随口扯的话题。
只是刚才已经训过一通,到底也要给她在宫人面前留些体面,纪明彻没打算拆穿,顺势道:“朕今日前来,就是为与你说此事。”
辛虞借坡下驴,忙挥退左右正襟危坐,“陛下请讲。”
见她努力装样子却偏让人一眼便能瞧出事在装,莫名地,纪明彻有些维持不住刚刚的冷脸。取过之前玲珑奉上的茶盏啜了口,他同她细细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辛虞本以为他会将过程一语带过,只告知自己结果,没想到竟会事无巨细毫不隐瞒,一面听着,一面不动声色抬头打量对方好几眼,自己感觉的。
纪明彻察觉了,却也只作不知,“朕已下令将姝环杖毙,想必你也听说了。至于其他……待严良媛出了月子,朕自会问责她治下不严一世。”
这下辛虞不仅是意外了,而是吃惊。
说实话,以这男人对之前几个事件的处理,她还当他这次不会追究到底呢,尤其对方还是他嫡亲表妹。
怎么这次这么果决不容情?是严良媛真触到了他的底线,还是前面那些事的确没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辛虞面上表情不变,一双清透的大眼睛却难免泄出情绪来。纪明彻多少猜到些她心中所想,感觉无奈之余,也知道这和自己当初先入为主觉得她处处都是心机一样,想要扭转一个人的固有观念,实非一日之功。
把想说的都说了,他又附上些诚意,“这次是你幸运,躲了过去,日后还当更加小心才是。你将留在宫里的琥珀换过来吧,她懂些拳脚,待在身边,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可不是幸运吗?往常都要走那条石子路的,就今天,莫名心中烦躁,一来一去都绕了远路。
可这幸运也不是白来的,这两年收到种种恶意,已经让她第三项福气满满升到了六级。而前些日子闹灾,她于心不忍,让小顺子把自己绝大多数体己银子都送出宫交到了辛父辛母手里,拜托他们用以救济灾民。
谁知小钱关键时刻有大用,因着那些银两不知又养活了多少人,系统第三项直接冲上了七级,说是万里挑一的好运气都不为过。
辛虞不得不承认系统君还是有些用处的,以后不能再吐槽它了。
脑海中转过这些念头,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陛下,您这意思……琥珀,他也是您的人?”
☆、128.兄弟
严良媛小产, 至此在行宫中暂时沉寂下去,也不过是她来后不足一月的事。
随着气温稍许回落降雨增多, 行宫中疫情亦得到了控制。四处走动的人终于多起来, 唯有有孕在身的辛虞和万贵人依旧深居简出。
辛虞还罢, 坚持一次不落地道梧桐别院请安,平日也偶有出去散步,万贵人却仿佛突然人间蒸发, 院门都不敢出的样子。
纪明彻这里才要松一口气, 那个被抓的扇动民变之人,终于被辗转押运回了京。
纪明彻微服去刑部大牢听罢审讯,回来便满面寒霜,一身经过战场洗礼的杀气如有实质。
他是真没有想到, 那个罗先生, 居然是罗桥生,他那位叛乱被杀的二哥纪明循曾经的幕僚。
他那时十分不受宠, 又一心韬光养晦,对纪明循身边诸多门客幕僚一无所知, 也没怎么见过那位罗桥生。
如今纪明循和燕淑妃伏诛, 纪明役被圈, 燕家及其党羽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 他也没想到, 会有这么个罗先生还在四处奔走。
那人虽清楚这位罗先生的身份, 却也并非对方心腹, 除了这次扇动山东民变的全部计划以及对方多年布局, 接手了不少燕家与纪明循暗里的势力,如今是个圆滚滚的大胖子之外,所知甚少。
纪明彻叫人问起两淮盐务那些银两的去向,那人摇头表示这一块不归自己管辖,也不是很清楚。
但一个幕僚要这么多银子能坐什么,大祈江山稳固,虽常有自然灾害,但百姓尚算安居乐业,想改朝换代根本没可能,那就是为了圈禁在西苑的纪明役,他那位好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