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结婚了,不过矛盾并不会因为结婚而消失——这点宋路很清楚,嬉皮笑脸的人也是有脾气的,何况简霖并不是什么温柔性格,两人一争锋相对,就谁也不饶谁。
婚礼是在荷兰举行的,只是来得不是时候,没机会看看大片的郁金香,婚礼上来的人也不多,宋路就和陆声关系铁,然而陆声忙着追逐白月光和事业,来不了,更别提简霖,一张棺材脸面对所有人,连个朋友都没。
简霖的父母没来,宋路爸妈来参加了儿子的婚礼,四处玩了几天,过了年,就直呼不习惯这儿,陌生的发色陌生的语言,食物也不合心意,二老非要离开,让他们俩好好度蜜月。
宋路送二老登机时,他妈拉着他小声道:“儿子,爸妈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别老是吵架。不管你们是不是都是男的,夫妻间吵架多了,总归不太好,你们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
宋路忙不迭点头。
简霖找到他后,不小心被他爸妈发现了。出乎意料的,宋路爸妈并未极力阻止。
母子俩说了几句话,宋路侧头看了看他爸,他们家是典型的父严母慈家庭,他爸总是努力装作很严肃,偷偷瞄着这边却没过来说话。
宋路小声问:“妈,你和爸……为什么会接受我们在一起呢?”
宋妈妈看着他,无奈一笑,时光让曾经的美人眼角堆上了皱纹,这个勤劳朴素的中年女子摸摸儿子的头,宋路配合地低下头让摸,然后他听到他妈道:“你高中那次搬家后,咱家租的那屋隔音不好,半夜你爸起床喝水,路过你门前后,叫我也过去。”她顿了顿,不知怎么的,有点愧疚似的,“多苦啊,我们当时想,以后不论你领回来的是男是女,只要你喜欢,人也不错,我们都不会反对。”
宋路当即红了眼眶,含着泪弯腰抱住他瘦小的母亲,想说话,又怕自己哭出来。
宋妈妈拍了拍他的背:“傻孩子,过去吧,简霖等着你呢,我们也要走了。”
宋路擦擦眼睛,点点头,目送父母过安检到看不见,才走到简霖身边,有些别扭:“……我们回去吧。”
简霖看他发红的眼圈,没说什么,上了车,才安慰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没过两天,简霖的大哥也要走了。
简霖是处理了大部分事务才有时间陪宋路的,但是也不可能提前处理半个月一个月的事,还得劳烦简霖的哥哥去帮忙,这么一来二去,就只剩他们俩了。
宋路就开始莫名开始、后知后觉地尴尬羞涩了——虽然和简霖在一起也这么几年了,可是突然两人的关系就从同居变成合法夫夫,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简霖没看出宋路的纠结,送走了大哥,回来和宋路安静地坐了会儿。
虽然体格不同以前,但是面对简霖总是不自觉就矮一头,宋路一直是躺在床上挨操那个,昨晚被折腾狠了,今天醒得晚,还穿着睡衣,目光飘飘忽忽的,抱着电脑看陆声的剧。
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宋路,淡声道:“阿路。”
宋路给他吓了一跳,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抬头看简霖,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他胸前。
他的胸边腹上,有几道极淡的伤痕,看得出是尽量去疤的成果了,几乎看不出来,然而仔细一看,还是会发现,这些伤痕,当初有多么致命。
重逢后,宋路也问过简霖那伤怎么来的,可惜一般能见到这伤痕时都是在床上做某些不和谐的事时,他一问,简霖就抿着唇折腾,久而久之,宋路神经粗大,也忘了这回事了,就当是简霖喝醉了和人打架弄上的。
这几天他总是不自觉地去看简霖胸前的伤,想着假如简霖真的因为误会被抢劫的人是他而死了,他会怎么样。或许多年后他回去,听说简霖很倒霉的被人抢劫捅死了,会去他的墓碑前送束花,回忆一下自己年轻时青涩倒霉的初恋;或许不会怎么样。
可是这么没心没肺的想着,宋路发现自己的手足都是冰凉的,心里有点钝痛,每每听到简霖绵长稳定的呼吸声,他都会后怕不已,庆幸不已。
幸好简霖没死。
就算那时候觉得自己真倒霉,也是祈祷着简霖能平平安安,最好直回去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的。
事实上,宋路也不是没心没肺,离开后他经常在夜里哭到心脏抽痛醒过来,痛苦到不能自抑,但是他不能让父母担心,所以白天又擦擦眼睛,没事人一般走出房间,持续了半年多,他才能借助安眠药安稳入睡。
虽然那么难过,他却并未打算再联系简霖。他出生时就让他妈受了灾,之后因为他的身体不好,他爸妈又四处借钱给他治病,这辈子欠父母的太多,拖累太多,总不可能冒着被简霖父母破坏生路的风险,再继续他可怜的爱情。
要不是简霖主动找到他,他们俩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交集。
看宋路盯着自己出神,简霖微微皱眉,以为他生病了,弯腰拿手贴到他额头前。冰凉的手掌贴上来,宋路顿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有点尴尬地把简霖的手拂开:“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