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娘子赫然是个死人!她僵硬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可双目却已凸了出来。
小唐!陈静静失声惊呼,唐可卿!
李神童浑然未觉般,亲昵的靠在唐可卿的尸体旁,在尸体僵硬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头埋在唐可卿的肩颈处耍赖似的磨蹭着:新娘子,该喝交杯酒啦,快起来,客人们都到齐了。
陈静静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将李神童拽了起来,大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
李神童立刻换了一副神情,恶狠狠的盯着她道:你说什么!谁说的她死了!
陈静静指着唐可卿僵硬的尸体道:她的确已经死了。你若是真正喜欢她,便应让她好好安息。
她……死了……李神童好似陷入一片恍惚之中,他又突然一下子跳到唐可卿身边,掀开她的衣领,指着她脖子上紫色的勒痕,冲陈静静喊道:是你杀了她!我亲眼看见你用一只袜子勒死她的。
陈静静含着眼泪,全身上下不住的发抖:你真是个疯子,疯子!
李神童理也不理她,一把扑到唐可卿的尸体上,痛哭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姐姐?因为我一直都在偷偷的爱着你,一直都在等你嫁给我,我虽然没有钱,可是蓝胡子已经答应给我三万两银子,为了这三万两银子,我连姐姐都不要,可是你……你为什么要死?
陆小凤悄悄的走了出去,他在那里再待上一刻,恐怕他也会发疯。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银钩赌坊外,扶着墙壁,终于忍不缀哇的一声,弯下腰呕了出来。
若是此时花满楼在,定会温声开解几句,或是泡些花茶来平复他的心神,使他不至于沦落到作呕的不堪之态。
但花满楼现在恰好不在,因为陆小凤已经嘱咐他去做另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花满楼来到冻结的江边时已是黄昏,按理说,每每这个时候,江边应该响起笃笃的敲击声,但今天,江边却静悄悄的一片,只能听见窸窣的破冰声,给这冻土之上的黄昏平添了些寂寥之意。
突然,一阵晚风吹过,夹杂着拉哈苏这里独有的寒冷气味,还有,花满楼皱了皱眉,淡淡的血腥味。
花满楼循着味道走去,血腥味越来越浓烈,走到一处,花满楼只觉脚下黏腻,似乎踩到了什么粘稠的液体。他微微蹙眉,蹲□子,伸出一只手,在身前摸索了起来。
若是花满楼能够看见,任他再是如何处变不惊,此时恐怕也不仅是皱眉而已。
他蹲下的地方是一摊鲜红的血迹,而那血迹并不在此一处,血迹淋漓,一点点、一条条从冰河上拖了过去,沿着血迹再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就可以看见冷红儿动也不动的蜷曲在那里。
花满楼收回手,放在鼻尖嗅了嗅,眉间的褶皱更深,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终于,来到了冷红儿面前。
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触感总是比常人要敏锐些,何况花满楼有心在这方面下了些功夫。他的手指刚触到冷红儿的身体,便浑身一震,渐渐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冷红儿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冰冷了。
花满楼一只手抚上她的面容,却像被烫了一般,猛的收了回来。冷红儿的脸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还带着五条抓痕,这致命的伤口,竟是一只力大无穷的手爪抓出来的。
冷红儿在这里又看见了熊,这一次,这只熊要了她的命。
花满楼起身想要将她的尸身抱起来,这尸体却像是被固定了一般,轻易挪不开。他顺着滞涩点探出手,原来,冷红儿笔直伸着的一双手,手指已刺入坚冰里,仿佛在挖掘,就好像,这冰河下藏着巨大的秘密。
她想挖掘的究竟是什么?
花满楼已顾不得多想其他,他小心的将手指四周的坚冰破开,取出冷红儿那双早已僵硬的双手,长长的,一声叹息。
翌日。
第一线阳光冲破黑暗照下来的时候,正好照在陆小凤身上。
阳光下的冰河,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派温暖宁和的气象,丝毫看不出来,昨日这里,正上演了一起血案。
陆小凤与花满楼并肩而立,对面站着神色悲戚的陈静静和眼珠滴溜乱转不知在想什么的楚楚。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道:老花,可是这里?
花满楼脸上露出了悲悯之色:是。到今日,这血腥味还未曾消失。
陈静静似乎已止不住心头的惧怕与悲伤,捂住嘴,默默的留下泪来。蓝胡子的四个女人,曾经的大夫人李霞,二姨太冷红儿,三姨太唐可卿全都死于非命,这叫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不心悸恐惧。
楚楚冷眼看着这一切,冷笑道: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来看你们做戏的,再见!话音刚落,她一甩大氅,便是要转身离去。
陆小凤淡淡道:你想看什么?想不想看看那罗刹牌?
楚楚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就连陈静静也止住了抽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楚楚脱口道:罗刹牌?你已找到了罗刹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