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重塞鸿被困在何处,我们若是现在便折回去,定会被他们察觉,岂不是替他们引路了么。”彭宏道:“道上蹄痕甚多,敌军自可循迹过去。如今还是及早前去增援为是。”
苏清雪心道通往山谷中的道路极是隐蔽,满道都是山石,哪里来的蹄迹,却也不同彭宏争辩,点头道:“就依彭将军的主意。”彭宏松了口气,掉转了马头,刚要下令回谷时,忽觉后脑一痛,竟然就此晕了过去。苏清雪道了一句“得罪”,将剑鞘系回腰间,又将彭宏提到自己马上。
孙衡就在不远处,他自知道了苏清雪便是那云阳侯,心中别扭得很,一直未再同他言谈,此时见苏清雪击昏了彭宏,不由惊道:“你……你做什么!”苏清雪道: “若不如此,今日便前功尽弃了!”看看岔路上那大队秋庭骑兵已不远了,扬声道:“听我号令,回营!”众人不知所以,但后有敌兵,苏参军又下令回营,自然个个纵马狂奔。
那秋庭骑兵不久便到了岔路口处,见另一条道路上有数千名结绿兵士向南奔逃,自然追了上来。秋庭马匹素来健壮精良,敌军不久便渐渐追近了,已时时有箭矢破空之声传来。苏清雪回望了一眼,沉声道:“箭法好的,随我到队尾断后!孙大哥,你带几个人,将其余人的箭袋搜集起来。”说罢一扯马缰,回身向后疾驰过去,一边摘弓搭箭。约百余名结绿兵士跟着他过去。
苏清雪一手扣了四支羽箭搭在弦上,稳稳的拉满了弓,吩咐道:“只射马匹,小心莫要伤了人!”口中说着,四支箭已追星赶月般四散疾飞了出去,追兵中当下便有四匹马跌倒在地,马上骑兵也远远的摔了出去。那百余人惊讶赞叹之余,也各自发箭,秋庭马匹又陆续倒下一些。
孙衡在一旁看着,见马上颠簸得厉害,苏清雪手不控缰,居然仍能稳稳的坐住;这倒也罢了,于马上同射四支箭支支不落空,这手绝技自己便从未见过,想起自己从前轻视鄙薄于他,心中颇觉有些惭愧。
苏清雪的箭袋不久便空了,孙衡看见,急忙递了一袋箭给他,靠近时忽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不由惊道:“苏兄弟,你受伤了么?”苏清雪道:“不碍事,额上被流箭擦伤了。”仍旧抽了羽箭射出。孙衡听他声音,却似带了些微微的颤抖。
过了半晌,结绿大营渐渐近了,秋庭追兵也少了小半,那些人畏惧苏清雪箭法厉害,又怕结绿援军赶到,己方兵士又越来越少,不由渐渐怯了。秋庭士兵都早已得了若敢阵亡、满门抄斩的命令,知道结绿兵将此番手下留情,不久便不再追赶,拨马离去了。
孙衡见秋庭追兵退了,心中宽慰了许多。不多时驰进了大营,他回头去看苏清雪时,竟见苏清雪身子一晃,软软的从马背上滑了下来,不由心中一凉,人已愣住了。其余兵士一时也都乱了。浮云抖身将彭宏甩了下来,焦急的俯颈去嗅苏清雪的脸颊。孙衡回过神来,急忙跳下马去查看苏清雪伤势,这才看见苏清雪左半脸上尽是鲜血,眼睛已被凝血糊住了。
孙衡只道他伤得厉害,一时手都哆嗦了,叫道:“苏兄弟,苏兄弟!”一面掐他人中,苏清雪却只是不醒。乱了半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找大夫”,孙衡这才抱起苏清雪往军医那处飞跑。谢百同在大帐中听了下属回报,也急急往军医的营帐赶去。
那大夫已替苏清雪擦净了脸上血迹,见他额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却只是划破了皮肉,当是流箭所伤。谢百同听许多人仍吵吵嚷嚷围在帐外,便出帐道:“苏参军伤势不重,此时已醒了,你们各自回去歇息罢,莫吵到了他。”诸人见大将军发话,这才渐渐散了。谢百同进帐看着那大夫给苏清雪医治,一边向孙衡询问战况,孙衡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谢百同微叹道:“多亏了清雪,若重塞鸿被人救出,怎肯善罢甘休。”
那军医将苏清雪的伤处包扎妥当了,便向谢百同道:“大将军,苏参军伤势颇轻,小人已给他涂了伤药,将养几日便好了。只不知他怎会昏迷过去。”谢百同含糊道:“清雪自小身子便弱些。有劳大夫。”那军医忙道:“岂敢,岂敢。”行礼退下了。孙衡道:“大将军,苏兄弟果真无碍?”谢百同点头道:“大夫不是说过了么。你也去歇息罢。”孙衡也行礼退下。谢百同知道苏清雪不愿别人知晓他见不得血,因此便是对孙衡也不说破。孙衡等人自然怎样也想不到苏清雪竟有这般娇贵的毛病。
苏清雪直到晚间才醒转过来。谢百同一直在旁守着,虽知他无甚大碍,见他醒了,也禁不住松了一口气,道:“清雪,觉得好些了么?”苏清雪微微一笑,道:“本来便没什么。事情没什么变化罢?”谢百同道:“都好好的,这次若不是你,定然是不可收拾了。”苏清雪道:“无事便好。”一边坐了起来,道:“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得很。”谢百同忙道:“有。”亲去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来。
苏清雪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问道:“派人过去了么?”谢百同扭头看了看天色,笑道:“时辰还早,我晚间再派人过去。现下教凤霜歌多着急一会儿罢。”当初谢百同与苏清雪定下此计,选定那处极隐蔽的山谷时,本就知道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