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楼辕的声音冷然,他欲喊出“不必管我”,可楼辕的刀在他颈上一压,一抹血丝渗了出来。疼痛之时,呼吸竟然一滞。
而后是楼辕压低声音对他说,这是我胁迫你,不算你渎职之罪。
他一愣,而后又听到楼辕低低的声音——
我只是想讨个说法。
第三道宫门,就这样过了。
“圣上!——”
有人惶急奔进大殿,合身扑在地上:“圣上,武安君已经到了大殿前了!!”
陆六孤面色淡然,只微微摆了摆手,命令身边个个抖如筛糠的一干宫女太监道:“都下去。”又慢慢起身,“来人,更衣,换衮服。”
所谓衮服,乃是皇帝大服最为高等的礼服,往往只有祭祖、正旦、冬至等等大礼才会穿戴。楼辕已经要打到门前,陆六孤突然要换衮服,没人明白他要做什么。
却有人支了招:
“圣上,楼尚书现下正在宫里,他与武安君是兄弟,不如请楼尚书去阻拦武安君?”
陆六孤本已提步去往后堂,闻言,眸光陡然一冷,扭头看向那人。突如其来的杀意让那人一愣,继而是陆六孤冷冷道:
“朕知道你收了丽妃的好处,但楼子成的事情,不是你们可以碰的。你回去转告她,掂清楚自己的分量!你想挑拨他们兄弟离间,最好两败俱伤。像这种心眼,少在朕面前耍弄!”
冷哼一声,又是吩咐:“武安君来此之事,楼尚书不必得知。”说罢,拂袖而去。
言外之意就是……让楼轩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楼辕造反之事来势汹汹,根本无从抵挡。楼止至身为老将,刚刚接到消息,也是从宫外追来。再加上京城禁卫军已经被黑虎精骑所杀,楼止至只能从最近的楼家军兵营调派兵马,而楼家军的兵营,当初为了避嫌,乃是驻扎在卫城之外。
楼家军还未进卫城,楼辕便已经领军杀到了太和殿外!
楼辕人进卫城的时候乃是一大早,而如今,夕阳斜照的时候,他已经勒马在太和殿前。
金灿灿的夕照阳光,打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映成了漫天金影。这一片金色里面,玄甲身影,火红马槊,花白长发。
背后,还有三千兄弟。
他不是一个人。
这三千甲兵,玄甲黑马,不怒自威。他们原本是楼辕的亲兵卫队,所谓亲兵,便是战阵之中守卫将军,亦是要把将军之命视乎高于自己。绝对的忠心之外,是真正的视死如归。大战当头,他们往往要为了保护将军而死伤。
可是多年以来,他们从未折损过一人。
因为他们的将军,从来为他们挺身而出。他们的将军,从未把他们当做保护自己的亲兵。
——而是一同浴血的兄弟。
战阵之上,他从来冲在所有人的前面。一柄槊破开天地万物,血路由他杀开。
所以这一次,就算明知前方是死路,他们也会陪着他——就算不必冲在他前面,他们,也会作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一入军中,便是兄弟。抛头颅,洒热血,生死与共!
楼辕微微回身,看见身后弟兄。笑意盈然。飞身下马,回身对着三千兄弟抱拳一礼,乃是江湖兄弟礼节:
“诸位兄弟,这条路和大家走到这里,楼辕心满意足。”
抬头,眼里笑意粲然:
“今生有诸位兄弟,吾道不孤!楼辕独入大殿,劳诸位一候归音!”
“是!!”
铿锵之声,直震云霄。
楼辕只浅浅一笑,回身,一步步踏上面前台阶。
大殿门扇微掩,楼辕慢慢推开。里面只有一人,背对于他。
慢慢回身,衮服重重华丽,毓帘后的面孔,正是陆六孤——
“你来了。”
他说。
第十一章:怀刃浴血,深宫恩断义绝
残阳一抹如血,楼止至领兵赶到皇宫的时候,一道玄甲身影,身后三千齐整军容的精兵,共同慢慢驱马去向宫门之外。
领兵之人……楼止至的眼里划过一丝痛心,抬手示意身后楼家军停下。
两军相逢,凭空一股杀意,在残阳之下却是哀愁慢慢弥漫开去。两军将领对局,一时竟然是故人重逢的意味。
“你……”楼止至看见楼辕如今的模样,微微一愣楼辕却是满不在乎一般,唇角一抹挑衅般的笑意,微微歪着头,眼里仿佛是嘲讽,也仿佛是这么多年未曾有半分纾解的怨恨——
“我要怎么称呼您呢?楼大人?楼元帅?父亲?还是……爹?”
“你……”楼止至又一次说出了这个字,却不知如何回答楼辕的话。他想问楼辕为什么会突然白发苍苍,他想问楼辕为何突然领兵闯宫,知不知道这样视同谋反?他还想问楼辕,这些年在南诏,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可是最后,说出口却是:
“逆子!犯上作乱的是不是你?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