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颤抖着。
回到百草堂他扔下一句“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回了房中,连晚饭都没有吃。柳安居不知道那个掌柜哪句话惹到赵修,可是总觉得放心不下,就算躺在床上将近半个时辰也怎么都睡不着。
柳安居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赵修的房门,却只看到了他的后背。
“赵修,你睡了吗?”
他把音量尽量控制在不会吵醒别人的范围内。话音刚落,赵修就转过身来,看到他后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么晚还没睡啊?”
赵修说着对他招招手。柳安居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爬到了赵修身边,小声地问:“你今天怎么了?”
“被你发现了啊!”故作轻松的声音中却隐藏着沉重的叹息,赵修抿抿嘴唇,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那位‘大名鼎鼎的赵炼师’就是我的师父。”
柳安居惊讶地抬起眼睛,与赵修四目相对。这样悲痛的神情他还是第一次在赵修眼中看到。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两三岁开始我就一直在街头要饭,连个名字都没有,别人都叫我‘小乞丐’。后来遇到了我师父,他收留了我,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还带着我去了罗浮山,教我各种各样的东西。他对我来说就像父亲一样。”
赵修缓缓地说着,带着仿佛怀念一般的意味。在罗浮山的那段日子虽然不长,但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远离庙堂的师父只有他一个徒弟,对他说不尽的慈爱。只是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就连叹息都觉得疼痛。
苦涩的滋味从胸口蔓延开来,他不由得闭上眼睛,不想被柳安居看到自己的软弱。然而手却被一个温暖的物体轻轻触碰,赵修知道那是柳安居的指尖。
在这样盛夏的夜晚,赵修竟然感到阵阵的寒意。他就像对待珍宝一样,静静地把柳安居抱在怀里。孩童特有的热度仿佛穿透衣衫,直接渗透到他冰冷的心
里。赵修从不轻易落泪,然而今天,眼泪却像溃堤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冰凉的月光洒在床幔上,投下水波一般的影子。一阵挟着药草味的微风拂过,竟意外地给赵修带来安心的感觉。这个以前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也许以后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如果有这个人在身边的话,似乎可以找到那失去的方向。
想着想着,眼前的事物渐渐朦胧,赵修疲惫地合上双眼,发出了均匀的鼻息。
“赵修!”
独自守着柜台打瞌睡的赵修被柳安居这么一嗓子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气喘吁吁从外面回来,柳安居一下子冲到赵修面前。
“……山……路……”
上气不接下气的柳安居手对着南边指指点点,可是赵修一点都听不明白他的话。
“山路怎么啦?”
那条山路柳安居走过不下百遍,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是鹿……”
柳安居把两只手放在头顶做出鹿角的样子。
“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这种对话简直就像打哑谜,赵修可没那个耐心一句句问下去。柳安居扶着柜台喘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山上……有只死……鹿,跟……跟孙大有说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你太夸张了吧?”
一向胆小的柳安居根本不敢看血,赵修不觉得他会看得那么仔细。
“真的!我都差点被吓晕了。”
柳安居信誓旦旦地说。
“我知道你有多大出息。”
出诊时被病人吓晕的郎中这世间恐怕没有第二个了。不过赵修倒是有了点兴趣,他本以为孙大有的事是过路的旅人起冲突所致,看来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无论柳安居说的是真是假,赵修都决定走一趟。
“带我去看看。”
☆、热闹的夜晚
“我告诉你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去吧。”
柳安居畏畏缩缩地说。
赵修瞪了他一眼,心里根本就不相信柳安居那贫乏的词汇量和见底的表达能力能够说清具体的位置。更何况他当时被吓得不轻,现在说话还颠三倒四。赵修才没那个兴趣在山上一点一点找,所以他不顾柳安居的拒绝,直接扛起来就往城外走。
柳安居在他肩上奋力地挣扎着,然而对于赵修来说却只能用不痛不痒来形容。见挣脱无望,他干脆哭了起来。到了他平常采药的翠幽山附近,赵修才把他放到地上。
“在哪啊?”
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赵修就单刀直入地说。柳安居抽抽嗒嗒地指着西边的山谷,穿过那片山谷再往山上走半里,就是他发现死掉的野鹿的地方。
硬拉着他到了那里,赵修随手捡了根木棍翻看野鹿的伤口。参差不齐、血肉模糊的样子,似乎不是被人用利器所伤,而且这只鹿应该死了不超过一天。自从进入八月以来,天气也开始渐渐转凉,不像盛夏之时那样炎热了。赵修心中大喜,把野鹿的内脏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