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宇看着她:“你太恶毒了。”
“我恶毒吗?”何舒碧爽快得很,她笑得非常灿烂,“我告诉你,我还可以更恶毒。我就天天到你们公司去闹,让你们全公司都看看你是个会出轨的男人。”
孟正宇脸都气白了。他最是要脸面,他在公司年头很久了,还是个老员工,对上对下都要对他挺看重的,要是被何舒碧这么一闹,他还有脸在公司待吗?
过往的事算不清谁对谁错,在这里谈条件时确实是孟正宇在道德和法律上亏了。这对夫妻好一场讨价还价,何舒碧喊出三十万也是气话,让孟正宇一下拿这么多出来也不可能。
最后敲定,孟正宇给她十万,这个价格何舒碧既出了口气,孟正宇肉痛归痛,倒也不是给不起。
重新写了离婚协议书,何舒碧率先签了字。
孟正宇重重地签上自己名字后,深深出了口气,颇有点咬牙切齿地意味:“总算摆脱你了。”
何舒碧冷笑一哼,扭过头去,似乎看他一眼都难受。
二十年的婚姻,以这样的方式划下句点,从民政局出来,两拨人各走一边,形同陌路。
*
等房子过了户,何舒碧做了个其他人始料未及的决定。
她要把房子卖了,然后回C市生活。当初就不是她要来A市的,现在始作俑者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她就要回去。
何谢和王颖瑶惊讶一番也就算了,毕竟何舒碧回C市还能陪陪他们。
最呆滞的是孟辛,孟正宇和何舒碧离婚也就是没了名义上的关系,事实早就是这样了,离不离都一样,但他万万没想到,何舒碧要把“家”给卖了。
“有什么关系吗?”何舒碧不懂他的不舍,“住这里后就没过过好日子,卖了回去C市再买就是了。你以后就回C市。”
徐简就在这里,他怎么走?
孟辛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单单跟何舒碧道:“我想留在A市。”
他这么一说,何舒碧的眼神就不对了。她深沉地看着孟辛,自从离婚后,她看人的眼神都有些阴沉沉的,似在怀疑又似在讽刺:“怎么?你要去找你那个爸?”
“不是。”孟辛辩解道,“我朋友都在这里。”
何舒碧挺直腰板,严厉地问:“你跟不跟我回C市?”
没想到她在这里执拗了起来,孟辛回之以沉默,他都还没和徐简商量过他们的未来,但总归要么是在A市要么就在B市的。
何舒碧没得到回答,呆了片刻,走到卧室,打开衣柜理衣服,她把房子托给中介,这房子老归老,地段好,卖还是很好卖的,中介这两天就给她找了客人来,真想买,很快就能谈妥。
孟辛跟着她,站在一旁,看她理了足有一箱子衣服。何舒碧想通了似的,对孟辛道:“那十万,我分你一半,我们俩都是被抛弃的,先各管各吧。”
孟辛僵住,他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何舒碧同样是一片茫然,看着这张像她又像孟正宇的脸,“我现在很乱,孟辛,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她不再看着孟辛,而是注视着虚空:“你也大了,和你那个爸一样,冷心冷肠的,我管不了你,你想找谁就去找谁吧。”
孟辛站了许久,何舒碧都没理他。直到身体有些发麻了,孟辛才走回自己的卧室。
他倒在床上,什么都没想的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拉开衣柜,和何舒碧一样地开始整理衣服。
理了一堆,孟辛停下来,他拿出那张珍藏起来的全家福,他觉得这可能是他家唯一剩下来的了,其他的和他们家人之间的感情一样,不知去哪里了。
他记得小时候何舒碧与孟正宇带着他去动物园看狮子,大冬天他闹着非要吃冰棒,结果把舌头给冻出血了,把何舒碧给心疼得不得了;他还记得孟正宇有次食物中毒住医院,自己吓得不行,何舒碧白天带着他跑医院,晚上回来哄他好久直到他睡着,再去陪孟正宇;有一次他们一家人一起去爬山,他跑跑跳跳地走在前面,拽了一朵野花送给何舒碧,何舒碧说妈妈很喜欢,孟辛真乖。
他都记得的。
那些远久的,全部褪了色的美好记忆,每想一次,都是一种奢侈的阵痛。而现在,它们终于拖着尾巴在他的记忆里毫不留恋地溜走,彻底消失了。
孟辛最后一次摸了摸这张旧巴巴的照片,用手撕碎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此以后,他孑然一身,已经没有家了。
*
这个年不用说,过得无比沉闷,何舒碧没有心情做饭,王颖瑶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忙也不合适,何谢就在外面包了个年夜饭的席面,酒店贴心服务地给送到了家里,摆了一桌子。
除了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那些上纲上线的尴尬欢乐外,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四个人吃得很是安静。
吃完年夜饭,孟辛帮着王颖瑶收拾完了客厅。
何谢提议:“来打麻将吧,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