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工作三百六十天的花先生终于在过年前被经纪人批了五天的假期,靠装可怜和装逼争取到了正常人应有的权利,躲在录音棚的角落里偷偷摸摸给我打电话:
“陪你过年啊。”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我都哽咽了:“贵司总算把你当人了……”
他哼笑一声:“怎么,你特想我是吗。”
“哦我刚打算回去看我外婆。”
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找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开车载我一起回了我们小时候相遇的地方。
开车的是他,指路的是我。因为相比于每年至少还回去一次的我,他是自打搬家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新修的路都不认得,只凭记忆也拿不准方向感,就这样,两个人兜兜转转,起个大早出的门,临近中午才到目的地。
那是个暖和大晴天,阳光富足,小区里不少老头儿老太太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我们俩开车上了坡,路过花梵从前的住处,那里已经住着别人了,房子的整体格局没变,门面和庭院却早就不一样了。
“你还记得这儿吧?”
我指给他看小区里的花坛和喷泉,这些年里人工湖又扩建,看上去并不显得陈旧和衰败,湖水里飘着许多枯黄的落叶,他开车绕行了一周,说:“记得。”
我看他眼神里也有种感慨,毕竟他走这些年里,人和物都变了样子。
但故地重游本身是件有趣的事,有人陪伴就更好了。
走到外婆家门口,我叫了一声,又摇了摇挂在门框上的铃铛,老人年纪大了耳背,很容易听不见,等了一会儿才听外婆在里面应道:“来了,来了,是知念吗?”
“是!”我说:“我还带了个朋友。”
说话间我看了花梵一眼,总觉得他似乎有点儿紧张,下巴绷着,忍不住伸手拽拽他的袖子,面前的门就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太太给打开了。
我已经酝酿好情绪:“外婆。”
花梵也跟着我喊“外婆”,谁知刚喊完就听老太太一声惊叫:“嗨呀花花!”
我们俩都被这一嗓子惊呆了。
我感到万分诧异,老太太记性可以啊,这都能认出来?我隔了十几年第一次见他真人都想了半天呢。
然而再一转头,就看有一条摇头摆尾的小花狗从门缝里挣扎着挤进来,欢呼着扑向外婆的腿,被老太太好不心疼地抱在了怀中。
那一瞬间花梵的脸跟开了染坊似的。
我觉得我再憋笑能把我憋了一路的尿给抖出来,进屋的时候都夹着腿。
“外婆你啥时候养的狗……”
“就今年。”
外婆把我们领进屋,抱着狗走上台阶:“你外公去找他老棋友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她回头瞧瞧我身边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显然没认出他是谁,慈祥地问:“知念的朋友吧?哎哟这孩子长得真好,快坐快坐。”
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见花梵已经乖巧地坐在了沙发上,身为客人,姿势很是规矩,一看就是讲究人家有教养的孩子。
他正对面的电视机正在重播昨晚的娱乐新闻,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应该是外婆出门前随便换的台。
然而他轻蔑地看着电视里自己的脸,缺氧一般翻出了白眼。
花花那只倒霉狗子还在兴奋不已地围着他转圈。
眼前这景象实在太有纪念意义了,我强忍住拿手机拍照的冲动,那边外婆沏好了茶从厨房里出来,我赶紧接过来,把茶杯端给花梵,提醒她说:“这是小时候来过咱们家的……您忘了,放假的时候老跟我一起玩儿,叫花梵,您还给我讲过他名字的意思呢。”
她想了半晌,点头:“啊……啊呀我记得,没忘!”
老太太以为我嫌她年纪大了,还很不服气,“那孩子也住这个院儿,不是?”
然后她看了电视一眼,愣了愣,又转过脸看花梵。
看看电视里那个会动的画,又看看面前这个活人。
“孩子你咋上电视了啊……”
中午在家吃饭,外婆知道我今天回来,提前去买了鱼腌上,做了几个拿手菜。
饭桌上,我费了点功夫跟她解释,这个小时候跟我一块儿玩儿的孩子现在成了大明星。
“当明星可不是站那儿凹造型就行,”我把鱼肉剃好刺夹进外婆碗里,难得说这么多话,就是图老太太开心,“看上去风光,吃了多少苦呢。”
“是啊,”老太太给我盛了碗汤,“你看人家都成明星了你这么多年咋还在跳那个破舞?”
“……”
我恶狠狠地把另一块鱼肉夹到了扭着脸憋笑的花梵碗里。
吃完饭我去刷碗,花梵主动拿了块抹布收拾饭桌,老太太坐在一旁不安地喝着茶,似乎对于大明星要给我家擦桌子这件事显得有些惶恐,回了厨房跟我说话。
“那要这么说,你们俩小时候到现在,”她掐指一算,惊道:“哎哟,都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