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写放妻书,倒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她无法离开秦府,更无法拒绝秦桓回到这里和她同床共枕。
幸好,卧房里还有一把贵妃榻。
她随意洗漱了一下,找出了一床被褥和衣躺在了贵妃榻上,闭上了眼睛。
只能明日再去宫中递一下牌子求见叶宝葭,问问是怎么回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秦桓半跪在了她身后,温热的吐息在她脖颈上,她猝然转身,仓惶得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你……你要干什么!”她的脸色苍白。
秦桓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衣衫,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让你上床睡而已。”
“你……放开……离我远一点……”叶云茗的手抓在被角上,那纤细的手指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脸皮要厚。
关键时刻还要不要脸。
秦桓的耳边响起卫简怀传授的第一条至理名言,呆滞了一瞬,鼓起勇气凑了过去想要抱她:“云茗,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睡在这里,要不然明日着凉了怎么办?我抱你上床,你若是不想我碰你,我便不碰就是,可我们总是夫妻,哪有一直分开睡的道理……”
两人肌肤相触,叶云茗被碰到的手臂骤然颤抖了起来,一时之间几乎抓不住被子。
“你怎么了?”秦桓骇然。
叶云茗眼里流下泪来,哑声道:“你别碰我,再碰我我便要吐了,是真的要吐了……”
秦桓迅速地缩回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口中也不知喃喃念着什么,一直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惨白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你到底怎么了?”秦桓猛地站了起来,转身要走,“我去请大夫来替你看病。”
“不用,”叶云茗抬起眼来看着他,那双杏眼睁得大大的,里面蕴满了一汪冰泉,幽深清冷,“还记得去年八月十五你回家的那一次吗?”
秦桓怔了一下,耳根又有些泛红了,低声道:“自然记得,那次我们……”
成亲近一年,两个人第一次鱼水之欢。
秦桓在叛乱中受了伤,叶云茗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一个多月,然而秦桓伤好之后便被派往了阳明任知县,忙碌得很,两人就此分隔两地。家里的长辈眼看着两人这么长时间依然未能圆房,都快急出病来了,趁着中秋将秦桓骗回了家,灌得半醉,直接送上了叶云茗的床。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耻?不知廉耻一定要和你肌肤相亲,强迫你和我在一起?”叶云茗低声问。
秦桓愕然:“没有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你不用骗我了,”叶云茗惨然一笑,“那晚你神志不清,和我……在一起了,事后你后悔得很,一直在念叨着一个名字,可惜,那个名字不是我,是我害得你背叛了她……”
那是个混乱的夜晚。
从惶惑到羞怯,从痛楚到战栗,又从和心爱之人身心交融的喜悦,到浑身被冰水兜头浇下的痛苦绝望。
那一声声喃喃的呼唤,让她惧怕得浑身颤抖,以至于她后来都落下了病根,别人一碰到她的肌肤便恶心难过,就连长辈们安慰地拉她的手,都让她心生恐惧,要咬紧牙关强忍着,才能不表现出异常。
秦桓拼命回想着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回事?
他只记得那日在身下那双盛满一汪春水的杏眼,还有那滑腻的肌肤和极致的快感,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想起那个晚上都有些脸热心跳。
第二天他就匆匆赶回阳明县去了,一来的确是县务繁忙,二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云茗。
过完年后,他试探着让侍从过来接叶云茗来阳明,侍从回来后说夫人不愿过来,他想了想,阳明县虽然富庶,可县衙的条件终究比不上冀城,叶云茗打小就是被娇宠着的千金小姐,不愿来吃苦也是正常,便也就放弃了。
“不是的,云茗你误会了……”他想要解释。
叶云茗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一片惨然:“我能误会什么?你还使劲地把我推开,一个劲儿地让我滚。秦桓,虽然那时候你半醉了,可是,只有醉了才是你心底说不出口的真心话……你何苦还要拖着我不放?你是想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一时之间,叶云茗难以自抑,滚烫的泪珠滑落脸庞。
秦桓慌了,一叠声地道:“云茗你别哭了,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
“不,我休息不好,”叶云茗睁着泪眼看着他,“你马上把放妻书写了成不成?你写了我就能安心睡觉了,我一刻都不想呆在你身旁了,每一刻对我都是折磨。”
秦桓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佳人。
原本明丽的双眸有些红肿,那苍白的脸颊上泪光点点,俨如梨花带雨。
原来的叶云茗,是个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清傲,嘴角总挂着几分矜持浅笑的女子。
而此刻,她几近崩溃,哀恳地求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