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她的神情有那么一霎那的停滞。
但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恢复笑颜,匆忙弯腰将面具拾了起来。
“是不是走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望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高珩收紧瞳孔,怔了片刻,这才抬起头凝望着程金枝。
渐渐地,他眼中聚集的光芒开始失焦,待再次凝聚之时,已经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那片有无数星星点点光芒散落的夜空。
是孔明灯。
程金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个昏黄的光点映照在二人的晶亮的瞳孔上,像一颗颗承载着愿景的明媚星辰,耀眼夺目。
如果此刻,上天只准许她一个心愿,她只希望高珩能够安好如初,像从前那般剑指江山,号令群雄,以帝王之姿君临天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力,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每一秒都觉心如刀绞。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高珩在稍稍远离人群的一处凉亭坐下,抬首望着灯辉摇曳的夜空,和地上那些满怀期许的痴男怨女,鼻尖却涌上一股酸楚的热流。
“想知道,当年我和你站在这里放飞孔明灯的时候,我许了什么心愿吗?”
就这样静默了良久,耳边响起了高珩深沉却虚弱的声音,让人听来只觉心头一片苍凉。
“对哦,那盏孔明灯上到底写了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问过你呢。”
程金枝虽然眼眶泛红,闻言却还是牵强地挤出笑颜,扭头看了高珩一眼。
“唯愿春和景明,岁月静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高珩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着,目光落在夜空中虚无的一点上,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尘埃。
“可能是上天没有听见我的心愿,这一世,我恐怕要食言了。如果有来世,如果你愿意,我多希望能生在寻常人家,和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恩爱并蒂,白头到老。”
“我愿意,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今生要和你白头到老,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如果上天听不见,那就再许一次!”
程金枝情绪激动地抬高音量,无比认真地注视着高珩,眼中满是倔强之色。
她不知道,这番话是在说给高珩听,还是在说给举头三尺的神明,亦或是说给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不愿接受现实的自己。
紧接着,只见她猛然站起身,强忍眼底即将翻涌而出的泪水,飞奔到不远处买回一盏孔明灯。
“你等我,等我!”
她一面,一面跪坐在地上,用尽浑身的力气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笔,生怕写得慢了,会来不及向上苍递上自己这一生中,最渴望实现的心愿。
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滴落在墨迹上,弄花了字体。
而看着程金枝泪眼朦胧的忧惧脸庞,和那狼狈焦急的身影,高珩呼吸凝滞,眸光颤动。
从初见时的针锋相对,为了朋友义气而出手相救,到朝夕相处之下渐生情愫,直至后来同仇敌忾的生死相依…..
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与此情此景交替重叠,模糊了他光芒渐散的双眸。
夜阑风起,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淌下,他的唇边却映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程金枝,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第五百三十四章 时过境迁
正康三十七年,周帝驾崩,晋王高勋登基,改年号乾宁,封程秀凝为皇后,尊宜妃为皇太后,重整朝纲,大赦天下。
然而虽说程家有女成凤成凰,正位中宫,可程府却似乎并未因此而蒙受圣恩,鸡犬升天。
程衍如今虽依旧稳坐靖国公之位,但经历前朝太子谋逆一事后,在朝中的声望和威严已经大不如前。而他心中也亦然明了,高勋纵然在表面上没有问责于他,可内心并非对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早已有意架空他的权力。
而程衍自问能够不被太子和赵皇后所牵连,让整个程家躲过此劫性命无忧已是万幸,即使心有不甘,短时之内却也不敢再有半分怨怼之声,更不敢再兴风作浪。
雪霁天晴,转眼又是一年红藕残霜的寒冬腊月。
御书房内,已经莅临帝位的高勋一身沉稳威严的玄色大氅,与从前的年轻气盛,稚气未脱相比,俨然多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成熟稳重之气。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伏案批阅奏折,在听到殿外侍者的通传之后,便匆忙放下笔,站起身来步下了龙座。
“臣女拜见陛下。”
随着一个久违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只见程金枝已经缓步跨入屋内,在高勋面前敛衽为礼。
“金枝,你终于肯进宫了!自从...说起来,朕已经许久未见你了。”
看着立在眼前,神情平和的程金枝,高勋容色感慨地沉下一口气,走上前来展露笑颜。可当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不自觉地眼睫微颤。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清丽脱俗,恬静的脸庞依旧端庄秀气。然而,那双原本澄澈灵动的双眸,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