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看看是不是有饼干。林积看着年轻人垂头丧气的侧脸,淡然笑起来,“但你说得不错,这个故事不好。佛陀不懂人间,既然好景不长,为何还要辜负佳期?所以,我只是不高兴而已。”
关霄索性把黑猫抢过去,压住黑猫的两只白蹄子,又把动来动去的尖尖猫牙扣进猫嘴巴,最后把猫嘴巴圈住,玩了一通,也只能憋出一句听起来似乎没心没肺的“那你别不高兴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关霄听她这么说话,便知道她又在挖坑给自己跳,但左右也是自己作孽,他任劳任怨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林积说:“我不高兴的是,分明好景不长,我们却光阴虚度。”
听不出不认真,也听不出作弄,关霄心口却重重一撞,猛然转过头向她看去,只见林积定定看着他,柔长的眼瞳中竟是陌生情衷。她继续说道:“我不高兴的是,你的情话那么好听,却没有说给我听。”
关霄一急,“我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
林积笑着拿食指遮住他的嘴唇,“我最不高兴的是,我永远给不了你的婚书,你儿戏一样给了旁人。”
关霄的胸腔在一霎那间被某种酸涩沉重的气体充满,林积却是漫不经心,说完便仰面看着星空,自言自语似的摇了摇头,“但又不是你的错。说到底,我只是自私罢了,总觉得你是我的弟弟,做什么都要听我的。”
他们之间差着五岁的关隘,从小就是林积喜欢的东西关霄看不懂,关霄喜欢的东西林积懒得看,到了如今,越发意识到一岁一月一朝的年轻便是心气,便是底气。
关霄半晌没动,黑猫挣出了他的手,本来就嫌他身无二两肉硌得慌,又被他揉搓一通,当即便是一口咬下去。关霄冷不丁疼得“嘶”的一声,林积连忙低头,“咬破了没有?”
她的指尖发凉,在他的指间掠过,关霄突然一反手握住了,五指紧扣,却不抬头,小声说:“我永远听你的。”
掌心中的另一只手细瘦单薄,冬日天寒,触觉都不大敏感,但他背得出那双手上曾经有过的无数细小伤痕,小时候在戏班子洗鱼,后来打赌输了帮他削铅笔,前几天生过一小片冻疮,如此孱弱易碎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弯折过那杆细瘦的腰。她笔直冷淡地面朝着汪洋人海的时候,关霄觉得她所有的宏愿蓝图都应该成真。
但她的愿望只是如此。两颗头颅偎依白发,连婚书都可以置之不顾。
他也知道自己声音太小,她没有听清,于是又重复一遍:“我永远听阿七的。”
☆、破晓歌
关霄在她的面前经常不敢抬头,多数时候是害怕,少数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一半不可逼视,一半自惭形秽。林积却也过了许久才开口,“是吗?”
“嗯。”
“那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关霄答应完了,才懵懵然抬起头来,感觉有些不对。果然林积漠然挑了挑长眉,冷冷一笑,“说你不喜欢我。”
“……我要是不说呢?”
“不说就在屋顶上待着。说你喜欢谁都不会再喜欢我,说。”
这个坑挖得一波三折,林积那张脸真正是肃杀美人面,关霄怀疑她剖开来都是黑的,一时气得把黑猫甩开,扭过头“哼”的一声,一句话都不想说。林积便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黑猫跟着她从屋后下楼,紧跟着是灯火通明,一阵细微嘈杂,“大小姐来了?”
她吩咐了一句什么,大概是“怕耗子”之类的屁话,因为用人蹬蹬跑上楼来,把那扇窗关好了,还拉了拉锁,以防有贼。关霄哈出一口白气,这才觉得有点懵,跳下去在窗台外面拉了拉玻璃窗,果然打不开。
不过学校里当年是把关霄当狙击手培养的,从排兵布阵到牛溲马勃样样都得通,这点小事并难不倒他。但他想了想,把西装外套脱掉,在窗户外沿坐了半晌,直到狠狠打了个打喷嚏,才把袖扣摘下来,拿尖端伸进窗缝,慢慢蹭挪,“嗒”的一声,窗锁应声而开。
他闪身进去,肩上搭着外套,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冲走廊上的黑猫点头致意,下了楼梯又问:“我睡个觉,你们在底下吵什么呢?”
老用人在灯下纳鞋底,“三少,是大小姐来了一趟,又走了。大小姐说最近城里闹骗子,特意过来叫我们关紧门窗,慎重往来,以防,”他转了转手指上的顶针,回想着那个文绉绉的词,“以防遇人不淑。”
关霄在原地站着磨了一会牙,摸出车钥匙出门,一开门就吓了一跳,整个人后退一步往门里站定,老用人则是“啊呀”一声,着急忙慌跑下台阶去,两手一拍膝盖,家乡话口音都出来了,“三少,是不是您的车子没有停好,这油箱怎么着火了?!”
这夜阿岚守门,关霄灰头土脸回来的时候都快要到凌晨了。阿岚打着呵欠去开门,关霄却像是精神头很好的样子,一边打喷嚏一边说:“阿岚,我饿了。”
既然关霄要吃宵夜,阿岚便想到林积一向睡得晚,所以端了两盏红糖年糕汤上去,先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