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安排的眼线。
苏娣怀有龙嗣一事已然宣扬开来,王宫里各宫夫人都紧赶紧地将沁鸢殿的殿门踏破,巴望着能够沾沾喜气博得圣眷,甚至借着王上最恩宠的嫔妃攀上许久未宠幸自己的王上。
王宫诸人皆想上彤史,所有人都尽力攀附又各怀鬼胎,除了一向好出风头的屏熙殿。
楚哀听着底下婢女探听来的小道消息,眸色如常。
他身着一袭釉青色的开襟直袍,脚步轻移,身姿摇曳,像是踩着水雾花蕊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爱搬弄是非的小太监,小太监点头哈腰附和夸赞着。
“沁鸢殿的春|色快要关不住了。经此一事,圣宠不衰早就是笑话,何况,她苏嫔一直装着别的男人。”
苏嫔既然有胆背叛王上,还将他监|禁于屏熙殿,就该料到纵使自己得了王室血脉,也会在王上心中种下深深的芥蒂,这种漠然,一时半刻是抹不去的。
话音一落,楚哀绽开一抹笑,吓得身前禀报的婢女顿时噤若寒蝉。
梼杌刺客团妄图颠覆周饶一事揭过之后,楚哀那绵里藏针、两面三刀的功夫自然见长。
他踱步至殿门前,又折身回来,收敛了笑容,不咸不淡地看着殿宇里的檀香背屏,最后将底下一众宫人打发了,径直进了内堂。
楚哀有意与苏嫔撇开关系,因为苏娣是纪国的余孽,而他亦出身不简单。
但凡纳入王宫的人都不是一张白纸。
宫掖里的殿廊鳞次栉比,哪个宫都有自己的手段和背景,拔尖儿的就是殿主人最倚仗的,不管是皮囊还是韬略,所谓得宠,心气儿一个比一个高,谁都不想被比下去,谁和谁都没法和睦,但是年头和资历老了,很快就发觉自己失了权势也搭进了年华。
除非你得幸怀了龙嗣,除非你诞下的是麟儿。
傅望之步至殿前,红漆雕花殿门敞开着。
他轻缓地踏进明广殿,平息南门之乱的攸廿还在王城中安顿军中事宜,丹阳一早便拉着莫青去了沁鸢殿,虽说苏娣在丹阳面前并不讨喜,但是她看在未来侄子的面上还是眼巴巴的前去探望。
至此,就只留下他一人独自面对龙袍加身的祁辛。
一步一步,傅望之环顾四周,宝鼎仙鹤,分镇于两侧,踏着旃毯拾级而上,鼻息间闻到皂荚的清新味道。挂缎和铺毯都是新换的,而且刚刚浣洗过。
翻新的殿宇,丝毫未见的操戈场景。
傅望之停下脚步,扶手叩拜道:“臣下傅望之,见过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紫檀金錾刻山水大背屏之前,摆着格子宝架,一层一格,摆的不是玉座佛龛,而是开刃兵器:马戟、钩镶、铃首短剑、黄桦弩……暗光流泻,一脉凛寒光泽。
祁辛拿着软布,正擦拭着一把不输“封歃”的宝剑,剑鞘古拙,剑柄丝绦是银丝绕龙纹。
“起身吧。”
“今日的奏折你可审了?”
祁辛未回身,随手将长剑搁置好,然后取下一把擘张弩。檀木横枝,流弧弓,弓弦紧绷,仿佛可百里穿杨。
傅望之看着弩上雪刃般的弓弦,心有余悸,不自觉后退半步,再揖手道:“回禀王上,奏折已审。各地的整肃事宜已毕,只是,朝堂上众位大人的官职贬升还望王上亲自定夺。”
傅望之抬眸,祁辛转过身,黑眸微眯,他一早便见到了桌案上的奏折,奏折中但凡涉及朝臣一事,面前之人便不会插手。
傅望之恪尽职守,战战兢兢行事却甘愿屈身一个莫须有的小官职,无权无势,动机不明。
祁辛愈发多疑,他此次召他前来,目的,并非奏折一事,而是尚在待囚之中的楚睿,还有那潜伏王宫迟迟未现的苏秋。
“望之可知梼杌刺客团?”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在傅望之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上。
傅望之闻言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道:“回禀王上,梼杌刺客团乃纪国旧族善用心机攻伐的杀手团。”
“善于心机,游走列国,深入王廷……”祁辛接过他的话,声音渐冷。
傅望之静待下文,或许,他与梼杌刺客团的瓜葛已然。但又如何,他只需无愧于心,坦然面对。
可祁辛说出此话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其后一句。
“元寅勾结梼杌,意图行刺,其心可诛。”
傅望之眸光一动,“王上会将他处死?”
“死了岂不是太过无趣。留着他的命,孤还要看他身后能伸出怎样的爪牙。”
祁辛一手托起流弧弓,另一只手屈起双指绷紧弓弦,一声脆响之后,是他的凛冽笑意。
若不是楚睿于他有用,又救下了苏嫔腹中的龙嗣,他定然不会轻易宽恕他,至少要让他受尽皮肉之苦。
自古君王善多疑,奈何,他窥不破七情。
傅望之垂眸,“臣下听闻元寅已被收监,不知判罪之前是否要进大理寺……”
楚睿被祁辛关押起来,但是他并不知晓楚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