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皇帝用沙哑声音,开始对他说起朝堂的种种。
“你很早,就在朝堂有了安排,只是却没人发现。朕也是前些时候才察觉的,你很聪明。”皇帝的表情很缓和,这个孩子,只是可惜太少去亲近了。
如今扫清了一切的阻碍,也再无多少时日亲近了。
宇文淇闻言笑了,皇帝察觉的,终究不会是他的安排。
“你笑什么?”皇帝有些奇怪,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慌。
宇文淇看了看他,笑道:“父皇既说起,儿臣便说吧。那些不是儿臣的人,是母妃的母族布下的。还记得那一年父皇问起儿臣在府上豢养伶人之事么?还真不是什么伶人,只是都是他的。”
“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呢,为何愿意同你在一处?日后你若登基,他该如何?”皇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对方的能力太强,让他有些担忧。
这样的一股势力在朝中不知多少年了,却是一点也没有对他产生过抗衡。
宇文淇依旧在笑,他道:“我们很好,再者儿臣如今已接手,父皇不必多虑。”
皇帝点了点头,依旧是沙哑的声音对他道:“朕走后,只求能与你母妃合葬一穴。”
“儿臣遵命。”
“东西都在太后处,到时候太后会给你。”皇帝又道。
“好。”
皇帝忽然猛地咳了几声,边咳边道:“小七,朕……对……对不起……对不起你。”
宇文淇听到这话,心猛地一沉。他见皇帝伸出手来,便忙握住,轻声道:“儿臣在。”
皇帝依旧在咳,咳得厉害,又是一堆的血。
皇帝咳了一阵,便闭眼睡去。醒来时,见到宇文溪,宇文沐和皇贵妃,也只是笑了笑,他歪头看了看一直守在床边的宇文淇,满意的合了眼。
这一次,皇帝再没醒过来。
宇文淇看着皇帝,闭了闭眼,好半晌,也只是默默垂泪。或许人在的时候还会有埋怨的心思,走了,一切都没了。也再不会恨了。
这个生了他却从小对他漠不关心的人,从此之后,真的要对他不闻不问了。
宇文淇只觉得耳畔都是他们哭泣的声音,他默默的站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一直服侍皇帝的太监道:“公公去办吧。”
宇文淇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敢多待。只是走出门的时候,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嗓子腥甜,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阿淇!”宇文溪觉察他的不对劲,正想着要不要起身陪他,便见他扶着门槛吐了一口血。
“太子殿下。”马上有宫女过来搀扶,宇文淇摆了摆手,道了声不用。一个人慢慢的往外走去。
“七哥哥,阿沐已经没有父皇了,七哥哥可不能出事啊。”宇文沐追了出来,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拉着宇文淇的手不放。
宇文淇看着他也是一脸心疼,只能跪坐下来对她道:“莫哭,七哥没事,父皇也不想见阿沐哭的。”
宇文沐抽噎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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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丧事办的不算特别的隆重,只是特别的得体。这是皇帝生前的要求,故而宇文淇也只能尊他遗愿。
登基的圣旨很快就昭告天下,宇文淇被太后叫去的时候,只说了登基之后还住锦瑟殿。太后应允了。
一连几日都见不到柳筠衡,宇文淇也是颇为无奈。三日之后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将军府。
“太子殿下?”楚天寒见他来时还有些惊讶。
“筠衡在哪?”宇文淇直接问道。
楚天寒笑了笑,指了指后花园的方向。他道:“一个人在后花园待了一早上了,谁去也不理。”
宇文淇道了声谢,忙往那边去。他忽然心里有些不安,几天没见,竟也不知他会如何。
将军府的后花园设计的简单,这里毕竟只是他们在长安城里暂时的落脚之处。
“筠衡,筠衡。”宇文淇见到他时,见他眉眼带笑,这才松了口气。
“你来了。”柳筠衡看着他,指了指棋桌对面,示意他坐。
宇文淇亦是笑,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
“闲着无聊,我过来自己解一个棋局。想着半日,还是想不出。”柳筠衡指了指棋局。
“和我回家好不好?”宇文淇看着他,只觉得心里开始堵得难受。
柳筠衡点了点头,笑了:“你今日来接我,可是回王府,若不是我便不回了。”他一脸淡然,看着他慢慢的说着。
“你比我还挑,自然是回王府去。登基大典是三日之后,你可以在王府等我,也可以去锦瑟殿。”宇文淇含笑应道,说着,伸手向他。
柳筠衡也不客气,拉住他的手起身。
“阿淇。”
“嗯?”
柳筠衡摇了摇头,随他离开。
一直回到王府,柳筠衡才开了口道:“阿淇,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