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舒了一口气:“你一会儿有事吗?”
“去看我妈,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哦,对不起。”
“没事。”
“一起吧,我送你。”杨凛说。
杜晔笑了:“杨警官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我还以为你天天办案子呢。”
“我今天休息,总不能天天上班啊。犯罪分子都有休息日,我也得休息啊。”
骨灰寄存处,杨凛透过玻璃窗看见杜晔妈妈的照片。那照片已泛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照片上的女人烫着大波浪,风情万种,笑容明艳动人。
杜晔把骨灰盒旁边干枯的花拿出来,又把一支新鲜的白玫瑰放在上面。她用手拂去骨灰盒上的灰尘,看着妈妈的照片出神。
“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杜晔回过神:“我九岁的时候。”
“怎么去世的?”
“吸毒过量。”
杨凛心中感慨,这样美丽的女人本可以有美满的生活,为何要吸毒,最后竟然还因吸毒而死。
“你爸爸的骨灰也存在这儿吗?”
“没有,我没有我爸爸的骨灰。”
“你爸被行刑之后,你没有去领骨灰吗?”
“我当时在福利院,没有通知到我。”
杨凛安慰她:“没关系,你心里有他就好了。你现在长大了,又很优秀,你爸妈知道会高兴的。”
“会吗?”
“当然。”
“谢谢你这么说。”
“什么?”
“我很少跟别人提起我亲生父母,不是觉得他们给我丢脸,而是因为别人都觉得贩毒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吸毒的人都是社会的渣滓……我不希望别人怎么想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父母,是带我来到这世上的人。”
“你说的对,不用难过,也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杨凛拍拍杜晔的肩膀,说,“他们很爱你,像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
殡仪馆旁边的一家小餐馆,服务员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杜晔说:“我还以为殡仪馆旁边的饭店会很少有人来呢。”
“为什么?嫌晦气吗?”杨凛问。
“嗯,不是很多人这样想吗?”
“对,你说的没错。但是人到了真饿的时候才不管这些呢,只要是能吃的什么都吃。你不知道办丧事有多累。”
“你知道?”
“十年前,我爸心脏病去世了。”
“十年前?就是你到我家抓我爸爸的时候?”
“对,那时候我刚给我爸办完丧事。丧事全是我一个人操办,开始的时候很难过,也哭了。到了后来又累又饿,根本哭不出来,只想吃饭睡觉。那些家人去世伤心得几天不吃不喝的,我看还是饿得太轻。”
杜晔被他的话逗笑。
“你知道吗……”杨凛有些犹豫地说。
“嗯?”
“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心态变了,突然开始有点怕死了……”
杜晔笑了:“人不都怕死吗?”
“不,我以前就不怕,每次抓捕都特玩命,恨不得赶紧光荣牺牲,当个英雄烈士什么的……虽然现在抓人也很玩命,不过会多考虑一下安全方面的问题。”
“这样不是挺好嘛,这世界不缺英雄烈士,缺活着的人。你活着,才能抓更多坏人,破更多案子。”
“话是这么说,但流血牺牲的事总要有人做。”
“你要是出事了,你家人会难过的。”
杨凛哈哈大笑:“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你看我像是有家人的样子吗?”
“你一个亲人也没有吗?”
“没有。所以才不怕死。”
“那现在为什么怕了?”
“你猜?”杨凛笑吟吟地看着杜晔。
“不怕死的都是无牵无挂的人。你如果怕死,要么是有牵挂的人,要么是有记挂的事。我说的对吗?”
“对,那你觉得我是有牵挂的人还是牵挂的事?”
“能让你牵挂的事恐怕只有案子了吧。但是案子永远办不完,办完旧的新的就来了。所以,你有牵挂的人,对吗?”
杨凛笑了:“你说得对。”
“我还以为你心里除了被害人和嫌疑人就装不下其他人了呢。”
“那你觉得我牵挂的人谁?”
杜晔笑而不语。气氛很微妙,两人心照不宣,却都不说破。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左手?”杨凛突然问。
杜晔笑了:“你之前不是看过一次了吗?我都说了,你不用老把这事放在心上。没伤到筋,留了个疤而已。疤在手心上,也不碍眼。”
杨凛苦笑,揉揉头发,说:“反正……对不起了。”
“你已经道过歉了。”
“其实那天我第一次独立带队抓人,特紧张,毛手毛脚的。”
“是吗?那天是你第一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