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室翁主,比两班贵族小姐还高了一层。
高确和李霂都是这么想的,就连李霜也不认为, 李清雅有这个必要在乎这个女人。
李清雅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连连摇头,一双泪眼盯着李霂。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你们难道连兔死狐悲都不知道吗?”
李霂先是一愣。
高确已经先跳了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道:“麻麻,我们高句丽跟这严家怎么会一样?!您跟严氏女又怎会相同?!”
高家是高句丽名门,甚至在高句丽的两班贵族之中,高家的排位也是十分靠前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们高家也出不了王妃。
对于高句丽的两班贵族而言,跟中人甚至是平民出身的商人家庭相比,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李清雅摇摇头,示意侍女扶着自己重新在上面坐了,然后低着头,坐在那里垂泪,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却姣好的脸颊,一滴又一滴滴滚落下来。
看着这样的李清雅,李霂惊慌不已。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忽然道:“麻麻,是不是,是不是皇上早就想要,想要除了我们……”
李清雅扑了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高确被吓呆了:“麻麻?”
李清雅道:“你们可知道,如果没有高句丽的两百艘巨艋,朝廷就要为了岭南的事情焦头烂额上好一阵子。哪怕皇后娘娘乃是太子之母,又是国母。鉴于严家的狼子野心,她最后也不得不背负上责任。”
虽然几乎等同于关在后宫里面,可是有些事情,后宫里面的人还是都知道的,只是平时大家都不说罢了。就跟这严家,之前是因着谁起来的,哪个不清楚啊?可是这严家才起来没多久,这脚后跟就往外撇,想自立门户了。要不,这严宝林又是为了什么进宫的?
严家背叛了皇后娘娘,严宝林呢?又俨然一副岭南王之女的做派,在后宫里面也很是招摇了一阵子。
这些,都是后宫里面公开的事实。
这一次,岭南出事,作为后宫的一员,李清雅也是很晚以后才得到消息的。但是,这不等于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高确惊呆了。
李霂也傻了。
李霜更是忍不住往后面缩了一下。作为一个庶出王子,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渴望过,渴望着时间能够倒流,如果上苍能够让他重新选择一回,他绝对会选择跟他另一个兄弟那样去报考国子监,而不是进宫来拜见他们高句丽送进大晋后宫的清雅翁主,更不想听这些东西。
果然,在他的恐惧中,高确道:“麻麻,您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高句丽的船,最后倒霉的,便是皇后娘娘吗?”
李清雅一愣。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激动之下说错话了。
她道:“够了!你们应该把这些东西全部忘掉!”
要李清雅说,如果之前高句丽把那两百艘巨艋藏得好好的,或者不要让这些巨艋落到皇后娘娘的手里,那她跟严梦茹联合起来,还能给皇后娘娘带来一点麻烦,这还是不算太子登基之后,皇后娘娘的卷土重来。
毕竟,当今万岁可不是他们高句丽的中宗大王,一个耳根子很软、性格也很软,被臣子们掌握在手里的君王。当今皇帝可是一个十分厉害又看中正妻嫡子的皇帝,在他已经确立了储君之后,还有人算计着他的妻儿,那么,朝野上下需要面对的,就是皇帝的愤怒了。
高确却肃容道:“麻麻!您乃是我高句丽翁主,您就不为高句丽的子民考虑吗?麻麻,请您可怜可怜高句丽的百姓吧。”
李霂也跟着拜了下去。
李霜迟疑了一下,最后在嫡兄的催促下低下了头。
李清雅垂泪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地道:“罢罢罢,我本不过是出嫁女,又离家多年,哪里管得了你们!若是你们愿意听我的,就请记着,不要回高句丽去了,在国子监读书,在上国做个小官,也许能混个善终。”
说着,也不管高确和李霂心中的疑惑,直接就让内侍送高确、李霂、李霜几个出宫去了。
虽然是小小婕妤,可是李清雅既然是九嫔的待遇,自然她也是有这个资格给皇后请安的。她是后宫里面少有的例外。
因此,第二天她照例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的一句话,让她从多年的隐形人状态变成了众人的焦点:
“李婕妤,听说这次高句丽使节是你的亲侄子。你离家多年,想念故土也是有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带话给高句丽王,让使节团下次给你带来。”
李清雅当时就感觉到寒风宛如钢刀一样刮过她的脊梁。
她不过是婕妤,本来是站在最后头最角落里面,听见皇后叫她,李婕妤连忙出列,在昭阳殿的正中央跪好。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跪在这个地方,因此感觉格外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心头咚咚咚地跳。她机械地跪在下面,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