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机立断把截图发给他:你干嘛贿赂我。
心脏比飞机遇上气流还要忐忑不定,宴旸颠了颠脚,眉心皱出一条淡淡的痕迹。
等待比想象中短,程未利落地回复:这不是我买的。
放屁,宴旸一边念叨这个极不文雅的词汇一边在键盘上打字。这时信号突然中断,电话来自她最最亲的亲人——杨桃女士。
挂掉电话后,她看着对话框已经发送的‘放屁’,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也许程未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他没有回复,把最后的对话变成一场疑似是她没事找事的乌龙。
隔天是周五,等宴旸下课回到寝室,杨桃已经晒好被子,正在阳台为她搭衣服。
上学期假期很少,国庆之后,距离元旦还隔着遥遥无期的几十天。杨桃实在放心不下五谷不分的宴旸,特地休假三天帮她收拾猪窝宿舍。
当然,杨桃准备和女儿去南方小转一圈,顺便带她参加自己的大学同学聚会。
被兴奋冲昏了头,宴旸冲上去抱住母亲,泪水在眼珠转啊转。
虽然一天要和杨桃打四五通电话,但单亲家庭在心灵上的依赖,不止是日益增加的通话账单所能满足的。
幸好程未近在咫尺,能为她消除大半的无措和棘手的困境。也让宴旸把对杨桃无尽的依赖,分成两瓣使用。
而那份甚少得来的父爱,她从程未那里得到了很多、很多的补偿。
宴旸不知道自己对这份爱的贪恋,有没有戒掉的那天。
当她拎着行李箱和杨桃坐上开往南方的动车,江城的雪片飞的密密杂杂,忽如其来地砸向玻璃窗。这一刻她突然想跳下车,顺着半白半黑的铁轨,跑回他的面前。
可宴旸是个惜命的人,她只能戴上蒸汽眼罩,用回眠的时间忘掉做痒难忍的思念。
不,她才不会思念他。
到达目的地时,天刚刚擦黑了边角,鸟雀还在亭台屋檐打着圈。
下榻的酒店在一片梧桐成林的溪水旁,哥特式的建筑、五彩琉璃窗,曾是民国某政最要引以为傲的公馆。时过境迁,百年不过尔尔。公馆被后人变卖,经新老板稍加改造,摇身成为最具特色的五星旅社。
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宴旸惊讶的张大嘴巴,连连问杨桃是不是炒股挣到钱了。
后者睨了女儿一眼,乍看上去淡然如菊,内心的吃惊不在少数:“我在大学读书,因为班上没有几个北方人,总是受到优待和照顾。这么多年不见,也许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他们又特地给我安排个好住处。”
退出大众点评,宴旸扫着喷泉池旁不同牌照的豪车,竭力压低自己兴奋的声音:“你知道在这住一晚多少钱吗?”
她比了一个三又比了四个零。
第32章 32.
房间内的陈设自然没话说, 北欧风的简约桌台,做旧的伸拉台灯,柔软的床垫像陷进去的棉花糖。
小型冰箱贴着‘免费饮用’的绸缎红卡片,凝着冷光的储存格, 被香桃汁和图坦卡蒙啤酒塞得满满当当。宴旸随手捞出一瓶粉扑扑的果汁,坐在高脚椅看落地窗外的夜色。
六楼的高度刚好能看见庭院内用的荷兰玫瑰,以及远方拥堵不堪的城市、繁华如织的灯光。宴旸用手机把它们一一拍下来,不太理想的像素让她拨打万能的前台, 试图借一个单反。
前台好脾气的告诉她, 本店提供充电器、路由器、冰箱、烤箱、微波炉、卷发棒,可惜就是没有单反。她讪讪地挂掉电话,只能用滤镜拯救灰不溜秋的照片。
自从杨桃钻进卫生间,宴旸隔着墙都能听见她冷清轻细的声音。宴旸猜测, 她在给那个神秘的土豪同学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杨桃走进客厅把明天要穿的针织开衫挂进衣柜,随后她窝进懒人沙发,双臂圈着抱枕发呆。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宴旸把臀下的高脚椅转个圈, 朝她扬了扬下巴:“嗨,中年仙德瑞拉?”
杨桃眼波微转,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好好写你的作业去。”
“妈, 你好歹也换与时俱进的套路, 写作业这招对我没用了。”宴旸把手臂挂在她白皙的颈, 轻戳母亲紧致的眼角,“别再不开心啦,坏心情使人变老。”
四十岁的女人最忌别人说老,杨桃果真舒缓了眉头,抿了几口宴旸递来的玫瑰茶:“既然没有布置作业,那你就一边玩去吧,两小时之内别来烦我。”
“干嘛这么无情无义啊,你把我气走了,可只有我这一个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了。”宴旸拽住母亲的袖口,吸溜吸溜地装哭,“不行不行,你就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告诉我,告诉我。”
正当杨桃被她缠的心烦意乱,门铃清脆地响了几声,年轻女孩谦虚有礼地说‘您好,酒店服务员’。像是被抓住了救命稻草,杨桃把宴旸从身上扒拉开,当机立断跑去开门。
没过多久,杨桃带回一只黑白相间的纸袋:“喂,你是不是乱点什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