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美国,所以到时候时间一到,你自己走就是了,”顿了顿,夏昭时似笑非笑地续道,“恭喜你啊林烟,你终于又可以跟过去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和谁做爱就和谁做爱,想去偷情就去偷情,不用有所顾忌,我再也,不会拦着你了。”
“你自由了。”
林烟仰头看他,目中星辰闪烁,烟波浩渺,好像生怕吓走什么似地无比轻声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在这里,我们就算散了……彻底地散了,对吗?”
夏昭时扫了眼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然你以为呢。”
“……我没以为什么,”林烟哽了片刻,旋即艰难地扯扯嘴角假笑一下,有些失神地说,“只是觉得,夏昭时,你真的,真的……太绝情了。”
夏昭时厌恶地皱起眉:“别露出一副期待落空的失望模样。事到如今你还在期待什么,林烟。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这副模样。这本来就只是一场互相利用的交易,合同上写的东西我都履行了,而至于多余和亏本的事情,我夏昭时,从来不做。”
多余亏本的事情,比如,动情。
是啊,这就是夏昭时的本性。严谨到近乎刻板,精明到堪比冷酷,合同上怎么写的,每一个字,他都会尽职尽责地一一照做,做得很好。然而合同上没有写的,那么哪怕一个字,他都不会多出。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如果不确信回报,那就不会付出任何。
他是这般的自私吝啬,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太好。他不怕得罪人,因为他足够强大,也因为他只需要,他一个人。
如此看来,夏昭时和林烟虽然是同类,身处同一个世界,但他们分明站在那世界的两个极端,彼此相隔万里遥遥对望,而中途风雪茫茫,魑魅魍魉。
他们在这个世界相遇,却走不到同一条路上。
中间有太多太多的曲折坎坷,岔道路口,他们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地重逢。
那一天,是否真的会有。
夏昭时走过来一把抬起林烟的下巴,居高临下,轻描淡写:“是谁帮你查到这里的?嗯?啊,让我想想,你不会去找李一南和凌望,齐逸又没那么大本事,黎唯哲根本不会帮你,和你关系不错而且还势力不小的……呵,我知道了,原来,是王远山啊。”
林烟眼波一晃,动了动唇:“就当送我个分手礼物吧夏昭时。不要,为难他。”
夏昭时眯起眼睛,嘴角一撇慢慢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啧啧轻叹,口吻满是不屑:“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林烟吗,怎么越来越心软了。”
林烟淡淡一笑:“我积阴德。”
夏昭时走的那天,林烟把他送到了机场。虽然当事人并没要求,全是林烟一个人自相情愿。
一来二去这里实在没给林烟留下什么好印象,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充满离别的地方。
但今天的夏昭时却让林烟很是动情。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高级定制西装,和两人初见时的那一身一模一样。林烟知道夏昭时绝非故意,所以他把这当做天意。
微妙又讽刺的天意。相遇和别离,巧合地让人心惊。尤其对于像林烟这么迷信的人来说,一切的一切,就更有了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两个大男人没有多少腻歪,林烟心中就算再多不舍,但也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任何。他可不想被夏昭时在原本就已七分反感的基础之上,再添一分讨厌。
巨大的飞机轰鸣着滑远升空,林烟贴在玻璃窗前痴痴抬头仰望。才下过雪的雾蒙蒙的灰色天空,那架飞机在视线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小,带着他喜欢的人飞去了一个,他从未踏足的陌生远方。机尾划出一条浅浅淡淡的笔直细线,仿佛林烟此刻心中,那许许多多无处安放的痛与不舍。
他很想,但他到底没有跟夏昭时讲,去年的十一月,也就差不多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第一次,相见了。那同样是一个万物萧瑟的深秋,漫长炎热的夏天过去,像烟一样地过去。
他也没有告诉夏昭时,他对他的好感,其实早在他们相见以前就开始了。林烟喜欢夏昭时的姓氏。因为他喜欢夏天。他那么冷,那么怕冷,所以他喜欢,这个一听,就让人倍感温暖的汉字。
事不过三。
林烟轻轻合上眼。他说过这一次,他拼了命地想赢。而现在,他还剩下,三分之二条命。
夏昭时,我还剩下,三分之二条命,留给你。
往夏如烟(四十一)
林烟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他一定会溺死在对夏昭时无边无际的想念里,长夜漫漫,寂寞难耐,但一桩突如其来的小事却将他打得措手不及,无暇顾及。
小Adrian病了。
一开始的症状是整日恹恹不想吃东西,林烟很担心,连游戏都不打了,就整天宅在屋里悉心照顾。结果像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一周,小Adrian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竟反倒还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居然演变成完全吃不下东西和陷入昏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