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殷席咬死不报家长号码,白褂也不可能真的打电话去问殷浣,但好巧不巧,殷席的母亲今天刚好来学校想来了解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白褂顺带就把打架的事儿给说了。
由于两个孩子都不肯说挑起争端的是谁,知道内情的班长也躲躲闪闪说得含糊,白褂也不好定他们俩处罚的严重差异,但不管怎样,打架就是不对的,高三了学校酌情不会给大处分,通报批评一定少不了。
殷席妈妈听到这里就有些发愁了。她可以容忍丈夫的不义,甚至可以替他赡养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孩子,但她不能容忍殷席的档案上有污点。
她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这事不能私下里解决吗?”
“我们当然是希望私下解决,毕竟这个时间节点……但是对方的家长联系不上。”
“两个孩子呢,他们什么态度?”
“呃,这个的话,他们的态度是想把这件事一笔带过的。”
白褂话音刚落,乔河就敲了门。他看见殷席的母亲,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穿衣打扮很是讲究,带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你就是乔河?”殷席妈妈看向他,微微弯起眼角笑了起来,“殷席那孩子口无遮拦,很抱歉,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吧。”
乔河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笑了出来,招手叫乔河过去坐下。乔河还有些拘谨,整间办公室里就他一个学生,他顿时如坐针毡,半天都不敢直视白褂的眼睛。
白褂表示过一段时间还会联系乔町,如果乔町也同意的话,这件事就不必处理得太严重,毕竟双方也没遭受到多么严重的创伤,而且也有意求合。乔河点点头,和两个大人道别走了出去。
这次宋池没有等在外面,他回教室时晚自习也已经开始了,桌上放着一瓶牛奶。乔河一愣,看向身旁空着的座位。
“宋池出去了。”殷席给他递了张纸条,“有个大人找他。”
“谁?”
“不清楚,但是老师同意了。”
乔河皱起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和宋池一起住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除宋家人以外的大人。亲戚不会在这个时间来,宋池的父母又都在外地,来的人会是谁?
这种不安感一直延续到晚自习结束,他把牛奶抓在手里,胡乱把书一装就往家赶。学校外面的路灯坏了,平常有宋池陪着还不觉得,现在他一个人从下面经过,突然就觉得那些黑黝黝的灯泡像是一个个会张开嘴吃人的怪兽。
乔河深吸一口气,快步跑上公交,下了车后也是一路跑回去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家里的窗户一片昏黑,没有灯亮,也没有人影。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捏了捏手心,掏出钥匙开了门。钥匙落到柜子上发出一声轻响。乔河摸到电灯开关,突然亮起来的客厅让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他把外套在衣架上挂好,拎着书包进了房间。他和宋池房间的阳台是连通的,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那边阳台上摆着的绿植。
那是他和宋池一起养的,从小时候养到现在,看着它从种子长到这么大。而现在那盆盆栽却被人踢翻在地,枝条都折了,盆里面的泥土滚了一地。
“宋池?”乔河小声喊了一句,拉开阳台门往那边走。月光照射下来,正好照亮了阳台的角落。
宋池整个人缩做一团,校服被揉搓得满是褶皱。乔河心里骤然收紧,就听见宋池发着抖的声音:“乔乔,我妈妈突然晕倒住院了。”
他本来打算晚自习下课再找乔河谈,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却打破了原有的计划。来人是乔町的同事,宋池认识,他是来接宋池去看乔町的。
宋池听他说完,闷着头给乔町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把他的手机都给打没电了,乔町都没有接。那人给了他一晚上的时间收拾东西并向学校请假,明天就得过去。
“你妈妈本来不想影响你的,毕竟你在备考,但这次她要动手术,风险度很高,你父亲还是希望你能过去。”
宋池点了点头,浑浑噩噩地回了家,连灯都没开,就躲在阳台上吹风。他对乔町的记忆其实并不多,他一出生就被托付给了爷爷奶奶养,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他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乔町就给他领回了一个孩子,取名叫乔河,是希望他们两个像河池一样融洽。
乔町的工作忙,每次回来都很匆忙,有时宋池睡个午觉,一醒来她就走了,桌上都是她带的东西。要说起来,他和乔町见面的次数还没和家里保姆见面的次数多。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的通话中,乔町明显不对劲的语气,当时他刚醒,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压根没多想,现在来看,当时乔町就已经不对劲了。
乔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蹲在旁边,伸出手拍了拍宋池的背。他知道所有的言语都是徒劳,他也无法替宋池分担一星半点的痛苦,他只想尽己所能地去安抚行将崩溃的宋池。
母子之间可能真的有点什么心灵感应,宋池的心里就有一种预感——他可能是去见乔町最后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