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秋抬起他的左臂绕到自己脖子上,两人一起用力站了起来。钟既明的卧室里有部黑色的轮椅,她看到后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他的身子像灌了铅一样陷进床上,带的程瑞秋也扑在他胸口上。
撑着身子站起来,却看到钟既明挤出一个笑容,“你刚下飞机也累了,不用在这里陪我,先回去休息把。”
“那你怎么办?先试□□温再吃药,如果明早还不退烧就去医院。”说着程瑞秋将他的两条腿抬上床。左腿正常,右腿直到膝盖上面都是义肢。
接着她伸手解他的鞋带,钟既明这才有点急了。
“Rachel,听我的,回家休息吧。”
“不,你现在要听我的。”
他轻轻摇头,“你今天应该上陈笠的车。”他是不会将她往这里送的。
“可我没有,而且我已经在这里了。” 程瑞秋帮他摘下了眼镜和右耳的助听器,他疲于反驳,左手却一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她等着他说点什么,最终却终究什么都没听到。钟既明松了手,捏了下眉间的穴位。
从衣帽间抽出新的睡衣,程瑞秋帮着他换了上衣,然后伸手解他的皮带。他攥住她的手说,“我自己可以。”
钟既明半撑着坐起来解开了皮带和西裤扣,将裤子在被子里脱下来。西裤是手工制作的,质感和手感都无可挑剔。程瑞秋帮他把衣服放到床榻上,看他一只手在那边脱假肢实在心累,于是作势要帮忙。直到等她摸到假肢的关节,钟既明才回过神来伸手拦住她。
“公司里还没有人看到过。”他挤出个笑容,故作轻松。
“看了又能怎么样?”
“我怕吓到你。”
“吓到我算你赢。”
程瑞秋在他的指导下帮忙脱下了假肢,然后轻轻的脱了硅胶套,生怕弄痛他。钟既明的残肢保养的还算得当,手术的痕迹也已经很淡,只是长时间戴假肢后红肿的厉害,可能有发炎。
她抽了两下鼻子说,“假肢放地上?”
他点点头,倒回床上。
“你的腿有点肿。” 说着她去卫生间又拧了一个热毛巾,准备掀开睡裤。
钟既明动了两下,“我自己来吧。”
程瑞秋只好把毛巾递给他,转身翻了翻医药箱,找出两包中成药冲剂。
量了体温吃了药,她也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整个人瘫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今天你来原本是想兴师问罪的吧。”
“你倒是料事如神。”
钟既明翘了嘴角,她的心思哪里难猜。
之后他打电话让司机来送程瑞秋回了家,自己却躺在床上睡不着。钟既明是个很明白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如何做的人,他觉得今晚自己做错了,甚至当初给程瑞秋备用房卡钥匙的时候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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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程瑞秋打电话询问钟既明病情,对方精神听上去不错。
“早上澳洲那边来了fax,明年一季度州选结束后QS和NSW都有几十亿的电力分销资产推向市场,我们要的不止是其中一杯羹。下个月钟氏会成立两家新公司专注多样化资产的投资,restructuring才是接下来的关键。至于ATO那边催债,你下午联系SYD的Jason Smith,让他从今天开始中断与ATO的协商。”
程瑞秋手里的三明治还没吃完,于是喝了几口牛奶咽下去,“那边是7个亿澳元,ATO怎么可能放过你。”
“那就让他们告好了,再缠斗三五年也划算。”
“CRA那边呢?”
“明天再说,等下我要见几个老匹夫。”
“明天我要见PWC,SW w firm和那家券商,过两个月开AGM的话应该就可以拿出意见了,赶在北美FY之前。”
“一大早就谈公事,你不累?”
“老板都不累我怎么会累。”
程瑞秋听到电话那边的人笑了几声,于是沉下心来问道,“身体怎么样了,还烧吗?”
“好多了。”
“如果还难受就要去医院,听到没有?”说完这句话程瑞秋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这语气已经用的不对了。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舒服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还好钟既明没说什么,只是像平常一样应了几句,让她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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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过的格外快,程瑞秋整日里不是跟律师事务所就是跟会计事务所打交道,总算在corporate tax上搞定了七七八八。
钟氏几年前买下澳洲一家能源公司,与Gdstone做JV开发南澳LNG。项目很复杂投资也很庞大,程瑞秋最近就被分到了跟这个项目。其实以她的资历很难跟这么重要的项目,所以公司里谣言也有很多,不听到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