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宫中人人自危,个个卷着能带走带不走的金器跑路,宫女太监尖叫着,宫墙之后,是怒而不知停止的火海。那个受了一点凉就要咳上半个月的太监,竟成为他的坐骑、忠犬、侍卫、管家,他的情人,天子的宦官,皇帝的将军。
“皇上,不能睡,再坚持一会儿!袁将军一定在外面组织救援,再撑一会儿!”三十四口中一面快速说,一面在伤痕累累的臂上毫不犹豫切下一刀。
这次苻秋没有拒绝,他近乎贪婪地吞下喂到嘴边的人血。他耳中轰鸣,眼前发花,迟钝的身体在石梯上摇晃,苻秋欣喜道:“又炸了!”
三十四眼中带泪,将苻秋护在胸前,等待着如果有机会出逃,就以血肉之躯,替皇帝遮挡倾塌下来的巨石。
“别挡着朕……朕要看他……”皇帝软弱无力的手已完全无法撼动侍卫分毫。
十八岁站了起来,大声呼救。
又一次震动。
十八岁一个没站稳滚到了下面,三十四岁惊呼一声,旋即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震动再次平息,每一秒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煎熬,苻秋已没什么时间概念了,三十四在他耳边说要下去把十八岁带上来,苻秋全然没听清,只知道扶着他的力量让他坐在一边靠着墙。
他的体力到了临界值,目光呆滞混乱地盯着头顶那道石板,在苻秋的想象中,它已经破开千千万万次,外面应该有一张焦急的脸。
然而就在此时,慌张的、嘶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陛下,小心!快下来!塌了……塌了,完了!皇上!!”
苻秋没劲挪动半个小指头,头顶石板四周裂纹骤然张大,在皇帝布满血丝的眼睛中裂开,骤然迎面崩塌而来。
第79章 双飞燕(1)
迎面一块巨石砸在皇帝的龙头上。
苻秋闷哼一声,双臂护住头顶,湿漉漉的温热液体顺着他的额头粘住眼睫。
“陛下……”
苻秋几乎质疑自己究竟是否听见了那声叫喊,声嘶力竭。重剑横扫而过,温柔地回勾住苻秋的腰,血滴在他眼睛里,视线变得很模糊。
“没事了……没事。”东子紧紧抱住苻秋,就地一滚,利用重剑、自己的身体,与地面成一个稳固三角。
此起彼伏的呼救和惊叫声在地窖上方嗡嗡作响。
皇帝忍不住暴怒道:“闭嘴!”
苻秋眼圈发红,一手托举东子上方的石板,以命令的口吻强硬道:“别管我了,来了就好。朕差点以为……”后怕止不住涌上来,苻秋嘴唇颤动,东子的头被石板压得不得不低下,全部重量压在肩背上。
重剑发出难以承受的悲鸣。
一滴汗水落在苻秋脸上,他笑了笑说:“真的,别管了,保命要紧……”
东子隐忍地皱了皱眉,光线阴暗的狭小空间里,男人们的汗味与热气交织着。接连数日的赶路,让东子整个人有些脱力,他鼻翼微张,眼睛瞪着,直瞪瞪看苻秋。
“别说话,你摸摸我的腰。”
皇帝的手探了过去,摸到一只水囊。
“喝点水,外面已经炸开了,马上就有人把我们挖出去。”深邃目中的安定犹如松柏一样遒劲而悍稳。
苻秋怔怔看着东子,用力点头。
苻秋自己喝完水,又给东子喂了些,他低着头,含不住水,苻秋索性自己先喝一口,含在嘴里,再贴上去渡给东子。
刚要推开,东子毫不客气发狠一般亲吻他,亲得苻秋脖子都发酸,才暗骂一声,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要不是朕动不了,朕真想……”苻秋眼神灼热地看着东子的眼仁,喉结上下动了动。
“想什么?”东子眼睛含着笑。
苻秋恶狠狠道:“想在这儿干你。”
石板在东子肩背与脖颈弯折处磨出了血痕,他浑然不觉,笑着说:“英雄所见略同。”
“……”苻秋刚喝过水显得红润的嘴唇动了动,那简直是种无声的邀请。
东子沉沉目光凝视他,肩膀忽然一下倾斜,颈后磨出的血痕让皇帝想下旨令他放弃。
“雪蛤取回来了吗?”
这个时刻提起无关紧要的话题,苻秋当然不是真的关心薛元书的死活,坦率一点说,薛元书真要死了,就没人能直接威胁到东子的性命,死了更好。
东子神情振作了些,缓慢地说:“魏青云已盯着他服下了,现在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据魏青云说,应当无虞了。”
苻秋一手抵在胸前,支撑着东子的身体,他的手轻轻拨开东子的前襟,干燥粗糙的手掌给皮肤带来难言的舒适。
“要真出不去了,也挺好,咱们这叫死同穴了。”皇帝的笑声充满愉悦。
“好像来了。”东子耳朵动了动。
就在那刻,苻秋没来得及反应,已听见隐约的爆炸声,紧接着他被紧紧抱入东子怀中,强光闪耀,从一点星光,强作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