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粤菜馆里请的他,点了三四个菜,还有好些个蒸笼,两人肯定是吃不完的,曲同秋不由说:「少点一些吧,这有点浪费了。」女人笑着,低头拨了一拨头发:「其实,这顿饭是跟你告别的,明天我们要跟阿超一起搬走了。」曲同秋不由「啊」了一声。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阿超最近对我们挺好的。他赢了点钱。想带我们换个地方住。」曲同秋有些反应不过来:「是吗,我还以为妳对他……妳一直怨他……」女人低头又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嫁给他都这么多年了,也就认了。唉,骂他也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他,不然这世上狼心狗肺的,辜负了我的人多了,我怎么就偏只抱怨他一个呢。」曲同秋被说得一愣,自己像是也想到些什么,但一时又不甚清楚,沉默了一会儿,把卤菜递过去:「这是给贝贝的。贝贝呢?」「阿超送她去她的一个小朋友家里玩,明天要走了嘛,得跟人家告别的。阿超也是粗心的,连贝贝的书包都忘了帮她拿,」女人指指椅子上印了可爱图案的大号儿童书包,「本来想送去车站给他们,没追上,就算了。」吃过饭,曲同秋送她回去。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已然门户大开,慌忙进去一看,屋里像遭了贼一样,被翻得底朝天。
「这怎么回事?」女人吓得脸色煞白,曲同秋忙随手捡了个扫帚,操在手中,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藏着什么人,又安抚她:「妳先点点看少了什么东西,我们等下去警察局。」然而却没什么被拿走的,家里也的确没值钱东西就是了,但还是觉得诡异。曲同秋陪着她去了警察局报案,前前后后打了许多个电话给阿超,却是也怎么都打不通。
女人一个人在家里,又惊又怕又担心,曲同秋安慰了她半天,她才敢去睡觉,而他就一晚上靠着沙发,守在门口坐着瞌睡,厨房里拿来的菜刀和棍子就放在手边上,以防万一。
幸而一夜无事,眼看天亮了,太阳也出来了,大白天的不会有贼,曲同秋才敢告辞回去。回到家的时候脑袋都发晕,困得腿软,进门见桌边坐着的人,才想起来今天小珂没课,是约了任宁远他们一起来吃家常菜的。
「现在才回来啊?」乐婓笑嘻嘻的,「昨晚在哪过的呢?」曲珂也一副竖高了耳朵的模样,连任宁远都看着他。
曲同秋尴尬起来:「阿美家里遭了小偷,她一个人很害怕,我就留下来陪她了……」「干得好呀胖子!英雄救美是必要的!」「不是啊,她真的很害怕,一个人又不敢睡,所以我就……」「就陪她睡了?」「别、别乱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越描越黑的感觉。
一晚没睡,做饭的时候就难免失了水平,老是走神,菜端出来就吃得他们直嚷嚷。
「鱼有点焦耶……」「老爸,你这个汤味精放太多啦。」「就算在外面过夜,不至于这么没精神吧。」任宁远并不出言挑剔,也没怎么吃,只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有夫之妇,你未免太随便了。」曲同秋被说得一愣,有种被看低了的愤怒,又牵起他心头的一处痛,忍了一忍,还是忍不住:「你都做得出,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气氛一时僵住了,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收住声音停住筷子,来回看两个大人的脸色。
任宁远抬眼看他:「你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些事。」「不,我想把它们忘了,我不想对你有心结,我也不要你补偿我。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原本只是一句气话,说着说着,自己竟然也克制不住激动起来,「为什么啊,任宁远?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总该给我一个明白吧?」两个小孩静悄悄的,任宁远也沉默着,在对视的安静里,似乎有那么一点东西在冒出头来,一点点地酝酿着,要把这绷紧了的空气刺出一个洞。
手机急促地响起来,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四人都震了一震,曲同秋尴尬了一下,从兜里摸出那刚买不久的机器:「我接个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就是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带了哭腔:「胖子……要死人了……」曲同秋吓了一大跳,转头跟众人说:「阿美好像出了点事,我先去看看。」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气氛又消失得一乾二净,任宁远又垂下眼皮,提起筷子吃东西,乐婓还讪讪的左看右看,只有曲珂说:
「老爸你小心点呀。」「嗯,知道了。」曲同秋赶到女人家里时,她已经哭得像要晕厥过去,看见他就跟抓到救命草一样。
「今天有人放了这个在门口。」女人抽抽噎噎的,一副腿软的模样。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男人的断手,曲同秋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脱口道:「快报警吧!」「不行啊,报警他就回不来了,」女人还在哭,「刚才还有人打电话来,叫我今晚就把东西交出来。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啊。一定是阿超又在外面赌钱惹了事,欠了人高利贷……」曲同秋勉强镇定了一下:「妳别先慌,妳好好想想,阿超有拿什么值钱的回家吗?」「没有啊,他交了些家用给我,可是不是大数目……」「妳再仔细想想。」两人把屋里翻找了一通,连地砖都一块块去敲,以防下面是藏了东西。但家徒四壁,就算真有什么好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