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曲洵总说时机不对,一直拦着陆仰山不让他杀我,我这才有命逃出来。”褚寒汀不歇气地将他被囚在毓秀山庄的这些天的,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直说得口干舌燥,一口一杯,把破云给自己和江潋阳准备的茶全喝了。
江潋阳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看来,曲洵还是顾念师徒情谊的。”
褚寒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他大概早已知道我是谁了。”要不也没那么快,就能借此讨条生路。
江潋阳惊诧地挑了挑眉:“竟有这回事?”
破云则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还有别的身份?”
褚寒汀想了想,这一回破云确实对他襄助颇多,而且他那一重身份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便道:“这具身体里装的,是那个死去的褚寒汀的魂魄。”
破云一听,兴奋得眼睛发亮,褚寒汀看了又有些后悔,赶紧道:“不过这个故事太长了,你若是想听,得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慢慢给你讲。”
破云撇了撇嘴,却道:“我还等着看情深似海的江掌门琵琶别抱的好戏,没想到琵琶还是那个琵琶,没意思。”
褚寒汀与江潋阳连夜辞别破云,一路赶回天机山——他们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按陆仰山和曲洵的意思,专为江潋阳准备的法阵还需月余才能寻着个合适的阵眼,囚禁自己也有一重顾忌走漏消息的考量。可他们自己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传了另一个铁定要把江潋阳引过去的消息?
这里头的道理讲不通。
褚寒汀总觉得不安,因此非常心急要赶回天机山;他心一机,走得就快,剑又比江潋阳的好,因此脚程也比江潋阳快。江潋阳仗着修为才能堪堪跟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偏还在褚寒汀身后叫道:“你的修为进境不小,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褚寒汀白了他一眼,因为半空里风太大,弄得他说话也瓮声瓮气的:“绝境最养修为。江潋阳,你有多话的闲功夫,不如省下力气走快些!”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两人回到千里之外的天机山时,夜才刚过半。
后半夜正是人容易犯困的时候,山上静悄悄的,岗哨处守着的小弟子们一个个都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褚寒汀看得好笑,低声道:“这样的戒备,也难怪会给刺客混进来。”
江潋阳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山上防贼靠的是阵法机关,这些孩子就像凡间瓜田里的稻草人,都是吓唬人用的。”
褚寒汀没话同他辩,只好笑骂了一声;“就你最会护短。”
于是两人谁也没惊动,一路往栖风阁去;因为江潋阳忽然起兴,说是要明日给弟子们一个“惊喜”。
……褚寒汀私以为,明日是惊喜还是惊吓,还不好说。
栖风阁还是那副样子,只是身边的人叫江潋阳换了重心情。江潋阳颇有些感触,老远就喃喃道:“我后悔了,该挑个吉时上山的。我现在觉得自己又要过一遍洞房花烛,哪能这样仓促?”可话虽如此,到了院子门口,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要推门进去,褚寒汀却一把抓了他的袖子,悄声道:“等等,这不对劲。”
江潋阳心不在这,什么也察觉不出,他暧昧地眨眨眼:“有什么不对,嗯?”
褚寒汀眉头紧锁:“温度不对。”
江潋阳这才有些认真起来,半晌道:“是有些热。也不是天热,倒像附近哪里着火了似的。可这夜里也看不见火光,寒汀,我进去看看,你跟在我后头。”
院子里却一切如常,只是越离阁楼近,就越让人觉得热。走到一半,江潋阳拦着褚寒汀不让他往前走,自己则捡了块石头,故意找了个机关额位置扔过去。只见那机关霍然张开血盆大口,以利刃为牙,顷刻将那石子搅得稀碎。
江潋阳有些疑惑:“似乎又没什么问题了。”
褚寒汀闭目不语,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觉得有些呛人……”话音未落,他便腾空而起,悬光出鞘,雷霆一剑仿佛要将虚空劈做两段。
下一刻,阁楼、树木、法阵,尽在他们面前裂开,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火光。褚寒汀一时间愣住了,竟分不清哪个才是幻象。
☆、第九十一章
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与方才的平静判若两个世界。
被无数火舌舔舐的,是他们住了两百年的阁楼;里头还有一具身体,是褚寒汀的肉身,江潋阳的枕边人。
江潋阳此时的感观实在有些微妙。
看见火光的那一瞬间,他本能的反应据说冲进去抢救褚寒汀的尸体;可才迈了一步,就又想起“褚寒汀”本人应当算是就在自己身边, 他此时冲进去怕是要将两个都陷入险境。于是江潋阳奇妙地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脸色十分古怪。
直到褚寒汀踹了他一脚:“愣着想什么呢!”
江潋阳这才茫然地看向他:“不是,现在……怎么办啊?”
褚寒汀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救火啊!难道你想让整座山都烧起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