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湫见那婆子暂时被镇住了,于是回头直直望向身后的人:“子谈,我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要抢人不给钱吗?”
子谈的脸色是一片惨白的,然而耳朵却泛出病态的红色,他看着楚湫的目光,终于慢慢说:“不……”
楚湫说:“好。”
他回过身,蹲下来,伸出手把婆子那双攥着银子的胖手掰开:“他,说,不,你听见没有啊?”
婆子眼看着手被他一根根掰开,到手的银子就要没有,终于使出相当经典的招式——她往地上一倒,开始哭喊起来:“现在的世道啊……老爷们都欺负我们娘俩哟,没有天理了!”
她哭起来十分刺耳凄厉,伴随着她那女儿的啼哭,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楚湫哼了一声,俯身一把抓住婆子的领子:“你嚎什么丧啊——!”
婆子被他拎住衣襟,有些唬住了:“打……打人啦……”
“我打的就是你!”楚湫挥了挥拳头,摆出一副恶霸的脸色。“你讹人讹到我朋友头上,真是活的越长胆子越肥了!看我不把你打得筋骨稀烂,让你女儿喝西北风去!”
事实证明,遇上这种事,谁骂人路子比较野,胜算就比较大。
人群早已散了。楚湫从地上把碎银子拢好,装进钱袋里,放到子谈手上:“你的钱。”
子谈默默接过了。两人一时无话。
“我……我可能……今天有些……脾气……”楚湫站了会,有些别扭地小声说道。
“不。”子谈摇了摇头,他的脸色没有刚才那样白了。“楚公子,你胜过我很多。”
“我……我只是气不过……”楚湫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你不能……不能一直这样让别人白白欺负你……你……不值得……”
子谈认真听着楚湫结结巴巴的说——楚湫现在没有刚才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了。
子谈的眼神里有些东西沉淀下去,沉到无底的深渊去,他说:“楚公子,你教会我很多。”
两人上山的时候夜已经很深,露寒夜重,寒气逼人。
月色倒是很好,幽幽照耀着石阶。
子谈提着灯笼——那是在镇上买的——安静地走在山路上,一时只有窸窣的脚步声回响。
走了会,楚湫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悄声问:“公子……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子谈回道:“当然可以。”一边往石阶外侧靠了靠,把相对安全的里侧让给楚湫。
楚湫小心翼翼的跟上去,也离那温暖的光芒更近了一些。
灯笼就在子谈的胸口来回晃动,昏黄的光照在子谈脸上,把原本就秀致的面庞映得更加朦胧,他胸口带着一个精致的银项圈,此刻也微微发着光。
“公子……你的项圈真好看。”楚湫模糊间能看见上面雕刻的繁复的花纹。
子谈伸手摸了摸项圈,低声道:“我母亲……”
楚湫露出羡慕的目光:“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子谈静默了一会,只是笑,并不说话。
楚湫继续扯七扯八地在瞎聊,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经过这次下山,子谈好像和他更亲近了一些,他为此而感到快乐。
下意识地,楚湫说道:“禹章……他们都叫你禹章,很好听的字……我……我也可以叫你……禹章吗?”
子谈笑了一声:“当然可以。”
楚湫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有些雀跃,他大步往前跳了几步,走到子谈前面,面对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咳……禹……禹章……?”
“是。我在的。”
“禹章!禹章!”楚湫又叫了两声,觉得有些顺畅了。
“我在的。”
“哈……那我一直叫下去啦。”楚湫退回到子谈身边,又小声嘀咕了一声。
夜晚爬山路,对于楚湫来说,的确有些吃力,他到后半程就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应付起脚下的台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望见山门的影子影影绰绰就在远处,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时,楚湫听见子谈低低说了声:“楚公子,今天……谢谢你。”
声音好轻,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在夜风里。
09
山门口亮着几盏灯,整整齐齐站着一排子家的侍从。看到子谈,他们立即无声地围拢上来,恭恭敬敬垂首跪好:“公子,请回。”
子谈回望了一眼楚湫,把手里的灯笼给他:“夜深,楚公子……请拿着。”
楚湫接过灯笼,望着子谈在黑夜里远去了,灯的木柄上还残留着子谈的温度,十分温暖。
…… ……
近来,玉然山上的子弟听说,楚家的“那个”,和子禹章走的很近。
当然,消息又是从云康的嘴里传出来的,他这个人当真很有些异禀,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第一个知晓。
“据说是二更天才回山,早过了宵禁了!真是不像话哟。”云康语气高低错落,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