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茯变成了他,长相也不像原来那样,这就说明书里有些东西大概是变了,谁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呢。
不过既然来了,还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反正不能再被赶回去。
楚湫想起来当日烧伤,他昏睡了三日。清醒后侍女好像告知他,在被抬回来的第一天,楚成临就派人来带过话和东西。
但那时楚湫正是又惊又怒的时候,再加上自暴自弃心灰意冷了许久,直到现在才回想起来,算算日子,要近一个月了。
楚成临的东西被他晾了一个月,他也被楚成临晾了一个月。
一个月,没有任何人来过,他对外界世界一无所知,楚湫慢慢回过味来,有点心惊。
他赶忙打开房门,喊来侍女:“楚成……不,我,我父亲,他给我带了什么话?”
侍女闻言有点惊讶:“小公子……您可是回转过来了?”
“是,回转了回转了。”楚湫此刻有些着急,原地还轻轻跳了两下。“我脑子现在很好……你快说……我父亲带了什么?”
侍女端着托盘,打量着楚湫的神色,慢慢行了一礼:“公子稍等,奴这就去取来。”
“阁主说,公子醒来,需闭门自省。”侍女端上一个漆盘。“但公子醒来后就患了疯病,阁主便没有再派人来。”
楚湫低头看着那漆盘。
里面静静摆着一根柳条。
03
柳条的绿色已经褪下去,黄透了。被空气蒸发了水分,变得又干又硬。
“……什么意思?”楚湫有些困惑,去问那侍女。
侍女继续恭恭敬敬跪着,只把头更往下压了一点:“奴不敢随意揣测。”从窗框里的阳光照在她脖颈上,生生的白。
楚湫瞧了她一会,有些丧气地说:“那你下去吧。”
这个院子像个密不透风的空间,这里的人也都防得滴水不漏。楚湫感到一阵深深的压抑与窒息。
他那一晚没有睡,端详着托盘里的柳条,苦思冥想。
邺都三门,世家大族,最重礼,一个个都高高端着姿态,眼神像是在云端里睥睨尘世的蝼蚁。楚湫是个心思挺直的人,实在看不透这帮人精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下去,只剩一盏烛火在黑暗里飘摇,接着烛火燃尽,晨光熹微着透过窗框朦胧照进来。
楚湫抱着头有些痛苦的蹲下来,腿一软,干脆仰倒着躺在地上。
天花板上挂着的宫灯的穗子,有些旧了,风吹进来,一荡,一荡……
楚湫突然睁大了眼。
他一个打挺坐起来,想起之前赵老头听,佘老太君的龙头杖打起杨二郎……
长辈杖脊惩罚犯错的小辈,自古有之,这楚成临送柳条来,难不成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过错么?
他又问了一遍侍女:“自从我遭了火……外面怎么”
侍女默了良久,道:“公子得了惊疯病,可能都忘了。玉然山的藏书所烧毁,公子又是唯一从那里出来的人……”
楚湫脱口道:“难道以为是我烧的吗?”
侍女望着他这副模样,神色有些冷冷的:“这就要看公子自己如何以为了。”
楚家的家奴入府,教的第一条就是礼,对着主子就是要恭敬伺候,作好奴才的本分。然而楚湫这副模样,侍女心里也不免觉得好笑。
这楚小公子得病以来,比以往还要一惊一乍,癫狂模样半点不减,更兼古怪痴傻,什么都不明白。
楚湫却全感受不到这些,兀自在那儿想着,零碎地拼凑出一些线索。
他是从图书馆逃出去的,但是出了门,却进了书里,身后着火的则变成了玉然山的藏书所,看来,楚成临是认为自己玩火烧了这藏书所了。按照楚茯的泼天胆子,是有可能做出这种混账事的。
楚湫不禁冷汗满身。
楚茯向来顽劣,而如今在三门子弟入玉然山的时候把藏书所烧了……
这个罪楚湫根本担不起,但此时也只能咬牙担下去。因为除此一条路,没有别的可以走。
楚湫年纪尚轻,也没有傻到去哭着喊冤枉的地步。
第二天的凌晨。楚湫穿着一身素衣,打开了院子的门。
门口守着一排卫士。
楚湫端着盛着柳条的托盘,对他们说:“我要见阁主。”
“听说你得了惊疯病,如今看来是好了?”楚成临喝了一口茶,看也没看跪在下面的楚湫,不轻不重地问了句。
楚湫咽了口唾沫,高高举着托盘,遮住一点脸。他慢慢回:“……好了。”
“好?”楚成临哼了一声,把茶杯直接砸在楚湫面前:“你倒是好了!无能竖子,如今是要捅破天去了!你可知楚家在邺都玉然已是丢尽脸面?”
“我知……”楚湫咬着牙承受楚成临的责骂。“所以今天特地来请父亲责罚!”
楚湫把托盘举得更高些,袖子里露出些布满斑驳血痕的皮肤,那是楚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