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串烤肉,几瓶啤酒。
顾子宇刚想张口,陈以凡赶紧拿起一串肉塞进他的嘴里:“您可别说话了。”
顾子宇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继续开口:“凡凡。”
凡凡是陈以凡的小名,小时候顾子宇就这么叫他,这个习惯一直到初中的时候在陈以凡强烈的抗议之下才改口。毕竟大庭广众下一个大男人被叫小名什么的,怎么想怎么别扭。顾子宇也就顺着他,私底下才这么叫。听到这熟稔的语气,陈以凡知道,顾子宇是要对他进行一番教育了。没办法,只得乖乖低头听训。这么多年来这种相处模式陈以凡已经很习惯了。
“凡凡,我知道你妈妈的事情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吗?不管他们做什么,你首先要做好你自己。”
其实道理陈以凡都懂,可是他心里就是别扭,他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家里,就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半夜做噩梦醒过来,屋子里空空荡荡,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做的呢,一个人打开所有的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躲在被窝里哭,哭到筋疲力尽。
陈以凡的眼眶渐渐地红了。
顾子宇怎么能不懂他的心情,他伸出手,摸了摸陈以凡的头,陈以凡的头发软软的,和他的内心最深处一样。可他深知,有些伤口不撕开,就不能够继续走下去。
“我恨她。”
“我真的恨她。”
“我恨她不管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从小她就不管我,家长会都是你妈帮我去开的……”
顾子宇静静地听着陈以凡在那里发泄。陈以凡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顾子宇也跟着喝了不少,有点上头,但还清醒。顾子宇庆幸他的酒品不错,要不然这会儿面对一个发酒疯的陈以凡可真是有点头疼。
顾子宇结了账,背起陈以凡打车回家。
陈以凡的家在老小区里,房子不大,却空空荡荡的,缺少人烟味,显得颇为冷清。陈以凡的房间里倒是好上一些,清清爽爽的,就是几本书乱糟糟地丢着有些碍眼。顾子宇把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随手收拾了下陈以凡的房间。顾子宇经常来这边,留宿也很频繁,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了。
床上的陈以凡翻了个身,踹开了被子,迷迷糊糊地喊道:“水,口渴,顾子宇……”
顾子宇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倒了一杯水喂给陈以凡喝。陈以凡喝了两口,推开杯子,又开始嚷嚷着想喝可乐。
“凡凡,乖,现在喝可乐不好,喝水,可乐明天再喝,乖啊……”
“冰可乐!”陈以凡态度很坚决。坐在床上,半睁着眼睛,一脸凶狠。
顾子宇被他的表情逗笑,赶紧给他顺毛:“好好好,可乐可乐,你先把水喝了,我去给你买可乐。”
顾子宇没打算给陈以凡喝冰可乐,怕他晚上胃疼,他买了可乐,又从家里翻出两块姜来,拿可乐煮了碗姜茶,给陈以凡端了过去。
“冰可乐卖完了,只有这个了。”
陈以凡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仔细闻了闻味道,好像又是可乐没错。就这么一脸疑惑和好奇地喝完了一整杯。顾子宇在一旁憋着笑,故作严肃:“好了,可乐喝完了,赶紧躺好。”
“不!我要听你唱歌。”
“唱什么歌,很晚了,该睡了。”
陈以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顾子宇举双手投降:“行行行,祖宗,您说唱就唱,唱什么?”
“唱吧。”
“充满鲜花的舞台到底在哪里……”说完陈以凡自己在那里大声唱了起来,然后自言自语,“不对,好像跑调了。”
这哪里是跑调,分明是换了首歌。顾子宇在心里默默吐槽。
“大河向东流啊…………”喝醉酒的人浑然不觉,依然唱得响亮。
顾子宇怕自己的耳朵遭到荼毒,赶紧制止他,把他摁在床上,捂住他的嘴,然后给他唱了一遍。
陈以凡的眼睛很大,望着顾子宇的时候好像有星光闪烁。
好不容易陈以凡安分了下来,顾子宇拧了根毛巾,抹了抹陈以凡的脸。陈以凡感觉不太舒服,拍开了顾子宇的手,一翻身睡了过去。
“没良心。”顾子宇匆匆洗漱了下,没有急着上床,而是坐在了书桌前。
第二天,陈以凡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顾子宇已经上课去了。床边有张纸条,陈以凡拿过了一看,上面是顾子宇的字迹。
都说字如其人,顾子宇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样,端正的好看,筋骨中藏着锋芒。
“早饭在锅里,热一下就能吃了。今天帮你请假了,晚上等我回来。中午也要记得吃饭。”
“啰嗦。”陈以凡嘴里骂着,脸上却止不住笑意,他翻身下床,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正灿烂。他眯着眼睛往外看了看。一夜的醉酒好像带去了他心里的负担。
起码,自己也不是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