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转瞬溜出银墨耳畔,“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燎笑得无害,“就想问问,前辈是否真的决定与我们前往苗疆。”
提到苗疆,银墨不禁心绪繁芜。
“夜深露凉,前辈早些歇息吧。”
“嗯。”
杜鹃花盛开的时节,银幻总是喜欢在观月台铺一张波斯地毯,摆上青瓷茶器与锦绣靠枕,泡一壶雨前龙井,点燃一支印度沉香,香烟缭绕中歪在靠枕上,欣赏漫山开至荼蘼的腥红杜鹃花,仿佛那真是杜鹃鸟一口口的啼血。银幻懂得享受。
银墨记得银幻的每一个眼波流转、眉梢哀乐、唇畔莞尔,亦记得他青丝如绸,指尖□□去,就像跌进了水里,清凉顺滑。银墨喜欢给银幻梳头,檀木梳与银幻的发丝很契合。
“师父,我长大了头发也能像你这么长吗?”
“长有什么什么好?梳起来费劲。”银幻永远自知自己美,却不知自己有多美。
银墨道:“墨儿天天给师父梳。”
银幻回眸一笑:“谁能保证永远不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银墨急切作出承诺。
银幻伸出冰凉的手指抚摸银墨尚且幼稚的脸庞,目光隐隐含悲,“知道‘鹤舞引’吗?”
“鹤舞引”是一味药,至毒而不至死的药。配方成谜,为闲云教历代遗留之物,至今尚有余裕。
鹤起舞时不飞,也就是说,吃了这味药,再也不能飞翔。此处的飞翔,是指不能离开千岭谷。无药可解,而不至死,只是不能离开限制地域。千岭谷地理历经闲云教几代开发,这里的空气与终年不散的杜鹃花香气即是抑制“鹤舞引”发作的最好的药。吃了“鹤舞引”,只要不离开千岭谷,便无生命危险。
这就是银幻一直待在这里的原因,银幻的师父喂了他。银幻也将传承闲云教的做法,给银墨吃下“鹤舞引”。
银墨只知道可以一直留在银幻身边,两人再不能离开千岭谷,为此暗生喜悦,毫不犹豫吞下那粒不起眼的朱砂色药丸。甚至来不及回味药味,便五脏焚烧般痛晕了过去。神智迷离之际,听到银幻叹息:
“又一个痴人。”
☆、四
离开千岭谷是个晴朗的日子,阳光明媚,天清气爽。一行七人上路,银墨终于记清那四只侍从的名字:阿大,阿二,阿三,阿小。
阿大是门牙少了一颗的那个,阿二是喜欢撕嘴皮的那个,阿三是个子最高的那个,阿小是看着机灵却傻事做最多的那个。也许为了美观,阿小被派到银墨身边当狗腿了。银墨每次想撩起马车窗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就看到阿小小狗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堵过来问:“师父,您有什么需要?”
银墨试验了几次撩窗帘,阿小次次风速出现,后来干脆趴在窗户上。银墨无语片刻提醒:“你还在骑马,小心闪了腰。”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并且不忘奉承:“师父神算!”
因为被阿小闹的,银墨都没看千岭谷最后一眼,伤感心情无疾而终。
“没想到前辈会答应同行。”苏燎出声,他担当银墨的车夫,在前护驾保航,后面跟着银河与阿依的马车。
银墨不知如何回应,一贯淡漠。
“真好。”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银墨理解为高手压阵,妖魔鬼怪自行退散,他们自然觉得好。
“阿小对师父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阿小趁热打铁。
银墨轻轻冷哼,声音控制在阿小听不到的范围,却忘了还有一高手在前面当车夫。
“苏大哥,你干嘛一直笑?”
“我本来就喜欢笑。”
“那也不用笑得这么变……深沉吧?”阿小难得聪明了一次。
“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专心骑马。”
“是!”阿小声音都颤抖了。
至客栈暂歇,银墨单独一房,因睡不惯,无眠到天明。也无胃口,只喝了一碗米粥。对人多的地方感到不适应,早早进了马车等候出发。
闭目养神时,听得窗户敲了几下,以为是阿小,便没有睁眼,问有什么事。
外面笑了一声,完全陌生的笑声。银墨霍然睁眼,出现在窗前的果然是张陌生的花花公子脸。那人用手指挑着一只精致香囊笑道:“刚才捡了一只香囊,敢问是先生的吗?”
银墨没有带香囊的习惯,说道:“不是。”
那人没有收回探进来的香囊,晃动两下,香气四溢,浓烈诡异,“真不是你的?”
“不是。”
“真奇怪,明明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不是。”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虽然年纪有些大了……”那人笑得咧出牙齿,却不给人灿烂的感觉,反而森然恐怖。
银墨当即屏住呼吸,奈何身子已渐渐瘫软,目若寒冰扫过去。
那人倒真畏惧,但并未退缩,晃着香囊道:“这叫‘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