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都不去投胎不去鬼门报道,结果会怎样?活着的人不再相信天理循环,死去的人得不到善终,我们的世界也将不复存在。
翠生这才喃喃道,所以,天玄院才有那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天玄院下弟子不得对逝去的生命存有感情……?
云翡态度稍缓,柔声道,在阴间,有一个地方叫鬼门,那里掌管世人死后的一切,包括惩戒和授予;而阳间,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给予鬼门最大的助力,在他们控制不到的范围里,化解两端的恩怨,使之平衡……我们就像人鬼间的裁判,不得偏袒,没有回护……不要说我冷酷,你也将和我一样。
不得对逝去的生命存有感情,不得偏袒,没有回护……尚幼的翠生心里牢牢记下这几句,然而,另一个念头他却想也不敢想,如果死去的生命是我们至亲至爱呢?那要如何做到无情无爱?
朗坤与他的交情真的不算深,但想到那孩子的音容笑貌,再想到他的肉身现在已不知变成了如何模样,能不难过?更何况夜晚降临后,他们还要召回他的魂魄……许是落水鬼的样貌吧,一个人从鲜活到晦暗的过程如此清晰明了,许能记住一辈子吧,即使他们交情不厚,但依然是戳心戳肺的难受,更何况云翡。
他的沉默,恐怕是悲痛心情的最深刻的体现了。
“我知道我们的立场和原则,但我真的觉得很难过。”翠生又补充了一遍。
“我也有点,”云翡站起身,活动着由于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四肢,“可能一会就好了。”他开始整理招魂可能用得上的东西,糯米,朱砂,黄符,一样样摆好。
骗人,翠生翻个身探出床沿看他,他端正着身子单膝跪在地上,细细点着“道具”。
云翡和翠生不同,翠生喜欢时时清点用具,哪怕只是药壶,折扇一类无关大雅的小物件,他都喜欢保持整洁和顺手,他只有心情低潮时才会任它们和自己一同潦倒着。而云翡则正相反,他只有心情极度低谷时才会想起清理物件,就像此时。
他许是借着这个空挡调整情绪吧,翠生早就发现了他这个脾性,但从不说破,他只恨云翡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极少。
“走吧。”云翡看了眼夜色,也不管东西打点得是否妥当,一股脑兜入了怀中。
小城的夜色没有大都市的绚烂,却足够婉约,没有霓灯的点缀,却衬出了密布的繁星和孤高的月色。
翠生与云翡在夜色的掩映下轻快地奔着,向恨之河的方向。
两旁的房屋此时看来没了轮廓,只有一方方窗格燃着明亮的灯火,当房屋被甩在身后,眼角余光还能依稀瞥到那些暖色的光点。
像这样在夜晚里行路翠生体验过无数次,各种夜景也看了无数次。有时身在原始茂密的林中,他需要巧妙的避过那些向他伸出手臂的枝叶;有时纵跃在荒芜的平原上,远处的星子仿佛就坠落在脚边;但他最爱的还是此时,在平实的街道上,看房屋在身后化成一个个明亮的窗户,他认为,每扇窗都是一个故事,关于家庭的故事,每扇窗后都有一个慈祥的妻子,一对活泼的子女,他们正围在桌前吃饭或看电视,父亲会在孩子格外吵闹时严肃地瞪上一眼。
那个属于朗坤的窗户又如何?不会再有笑声了吧……翠生在心情又一次落入低谷前悬崖勒马,收回了思绪,即将做的事,容不得半点波澜。
恨之河就在眼前,平静无澜。
二人没有多话,很快便摆起了阵仗,依旧是翠生做阵中央,云翡在一旁仔细看着。
时间如河水静静淌过,翠生额头已渗出冷汗。
“还是没有反映?”云翡不禁问道。
“奇怪……”翠生双手生风,换了一个又一个指决,头顶蒸出了一层白雾。月已上到中天,只觉身子如浸冰窖,浑身都被冷汗打透,各种回魂诀要都一一试过,阵中央的空处却仍波澜不起。
“不要再试了,许是招不回了。”云翡不知何时跳到了翠生近旁,并按住他捏着诀要的手。
“为什么招不回了?”翠生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恐怕是食水鬼。”云翡说完,便向水边走去,一双眼睛在河面上细细搜罗,目光深邃得仿佛要穿透到底。
“不可能!如果是食水鬼我不可能感应不到,而且它也不会憋到现在才出来害人。”翠生坚决地否定了云翡的说法。
一定要否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朗坤也太悲惨了。
食水鬼,按民间的说法就是水鬼,常伏在阴沟或水边,以水以食。
常说的水鬼索命,就是指这一类鬼。
曾有一个拾荒人,以捡拾铁皮废物为生,一日他经过河边看那水面极近的地方漂浮着一块铁锭,晃晃悠悠地向他靠来,此人大喜,已盘算出如此一方铁锭可卖如何如何价钱,立时伸长钩子够取。
长钩靠近,铁锭却向远漂去,眼见无法,他死心转身,却见那铁锭又颤巍巍向他靠来,他便又伸钩去拾。就这样,他离近时,铁锭漂远,他放弃时,铁锭又离近,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