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白将最后一口酒饮尽,手指在坛底揩擦,将一指桃花泊送入口中,笑笑,这不就结了么。
有些真相,是需要去挖掘的。
王祎已经连着请了一周的事假,理由是,弟弟丢了。
这一周,翠生没有回来,也许他已离开了团城,也许他又找到了新的“住处”。
王祎每个桥洞都去过了,以及上次翠生随他回家的那个天台,甚至连松动的下水道井盖都一一揭开来看过了,还是没有。
“他生我气了。”王祎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更不能去上班了,也许,下一刻,翠生就会大力推开房门,说,我要洗澡!
他要等他洗澡出来,给他梳头。
虽然,在这之前,他从未这么干过。
现在想想,每次被他拒绝后的翠生都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消沉状态,但是很快,又会笑嘻嘻地靠近。
也许,这次仍是那样子,不过,这次他消沉的时间好久啊。
尖锐的铃声响起,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将电话摸了进去,来电显示是金铃,王祎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
“快来学校!你班里新转来的孩子惹事啦!”金铃声音在电话那边繁乱的吵闹和音乐声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焦心。
新转来的孩子?王祎皱眉思忖,看来没去的这一周,有新的转校生了,自己竟不知道。
王祎看了看闹钟,早操时间。又看了看日历,还有十天才发奖金。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校长室的门掩得很紧,校长语重心长的训诫依然清晰的钻进门外王祎的耳中,透过门镜能看到瘦瘦的少年低着的头,额前的留海在眼前形成柔柔的弧度,有几根还倔强的翘着。
王祎默默推门进去,站在门边静待校长消气,被训的少年站在校长对面,低垂的头又换成懒洋洋的歪着,从王祎的角度刚好看到孩子脑后露出的一截雪白脖子。
“家长花钱送你们上学为的是什么啊?是让你学知识长本领学会怎样和别人相处为将来的现代化建设做贡献……”校长一口气很长,说顺的话不打磕巴。
王祎不耐地换换姿势,不动声色地将身体重心从左脚移到右脚上,被训的孩子也懒懒的活动了一下脚腕。
门又被打开,金铃似笑非笑地站在王祎身旁,王祎不知该说点什么,金铃向那孩子努了努嘴:“知道么?你们班的……化学课上不按规定点酒精灯,还跟老师说了一通歪理……”
话题只是围绕转来的新生,丝毫未提那天的事,王祎会意地点头听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校长终于训到总结勉励的那部分,语重心长地拍拍少年的肩头:“好啦,知错就好,以后不要再宣传封建迷信思想啦!”
王祎呼出口气,耳朵却又竖起,恩?迷信思想?
第四节是历史课,王祎一路轻松地走进教室,将一段郑和下西洋的小传讲得慷慨激昂。
午休时间,朗坤心情烦躁地靠在教室最末的位子上,目光在教室正中被女生包围的那人身上打转。
从前天他刚来班里时,他就看他不顺眼了,走到哪都招人,男的女的都招!今天最可恶,连我看上的人都勾搭!
朗坤已经自然而然地将王祎归类为他的人了,只是后者不知道罢了。
朗坤并不善妒,但上午看到王祎和那个新生在楼道里窃窃私语的情景令他不爽!他从没见过王祎在课堂之外关心过任何一个学生,可是今天,他竟然拉着那小子说了很多话,那小子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欠揍相!
王祎修长的五指揽着少年的胳膊,淡茶色的眼中一反常态的光芒四射,朗坤嫉妒得无以复加。在这之前,王祎对谁都保持着礼貌,虽然也会微笑,但就像冰箱的保鲜层,不致令食物腐坏却又不够维持原汁原味的新鲜。
这个时候,某个人仿佛添乱似的出现在了自由休息时间的教室门口,朗坤睁圆了眼睛火辣辣地望着,王祎一脸春风朗声唤道:“翠生,出来一下。”
咣当一声,是朗坤踢翻了身前桌子。
“为什么把头发剪了?”王祎细细打量短发的翠生。
翠生眼睛看向别处,嘴巴微厥向上吹了一口气,几缕过长的留海斜斜飞起。
“没为什么,留太久,腻了。”
“因为你自己不会梳头吧?”
翠生这才斜瞪他一眼,骄傲地扬起下巴,不剪短头发怎么混得进来!?
“这些天……在哪?”
“问这个干吗?”
“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你别傻了,我又不是你亲弟弟。”
“晚上回家吧,好吗?”
“不好!”
“为什么?”
“我新的住处比你那好一万倍,房子很大,什么都有,洗澡时也不用把东西先挪出来……”
“哦……这么好?是哪里?”
“其实告诉你也不打紧,我有一万个藏身的方法,保管你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