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告知,皇上如今身在何处?当初有人说皇上微服前去北境,可直到如今数月已过,不知哪里可有过皇上的踪迹或者消息传回吗?”
西闲道:“他去北境是为作战,不是游山玩水,行军布道,自然不会大张旗鼓。该有消息的时候,自然会有。”
赵宗栩叹道:“娘娘自己说的谎言,自己真的这样相信吗?”
西闲道:“王爷是在质疑本宫的话?还是不信皇上如今在北境?”
“所以方才本王才请娘娘屏退左右,”赵宗栩盯着西闲:“绛州战事为何吃紧,北蛮为何倾巢而出?就是因为他们也相信中原的皇帝已经不在了,等于横在他们面前的一把刀消失了,所以他们敢肆无忌惮,假如皇上尚在,自然不会放任蛮族如此放肆侵略,绛州摇摇欲坠。”
西闲道:“王爷这么说,倒好像是亲眼看见了皇上出事似的,该不会吧?”
“娘娘何必避重就轻,”文安王一哂,道:“民间跟朝臣中早有如此声音,如今忍而不发罢了,本王敢当面跟娘娘说这些,只是想理智行事,如果真的皇上出了意外,还是早作打算,要知道,毕竟是纸里包不住火。”
“如果理智些打算的话,王爷知道本宫该怎么做吗?”
“娘娘会怎么做?”
西闲嘴角微挑,仍是那样的和煦淡然:“那自然是……先将王爷幽禁,然后扶立太子上位。”
文安王眼睛几眨,却也并没什么惊愕意外之色,只是也笑道:“其实娘娘又何必如此,可知只要你说一句话,本王也会立刻拥立太子继位。”
西闲道:“不,你不会。”面上的笑淡淡地隐去,西闲凝视着文安王:“其实,王爷跟我都知道,你不会。”
两人四目相对,文安王面上的笑开始有些僵了。
他不由转头,目光所及,是殿门口关潜矗立的身影。
西闲却并未继续逼视,她垂首淡淡道:“王爷还有别的话说吗?”
正在西闲想要叫人进内的时候,赵宗栩道:“娘娘可还记得在江南,本王对你说的话吗?”
她的裙摆被殿外吹进的风撩动,那样素净的颜色,曼妙的姿态,像是一叶莲花瓣随风轻轻抖动。
西闲微微一笑道:“王爷也是个念旧的人吗,不过时过境迁,往日的事,本宫早就忘了,且此刻再说,又有何用。”
赵宗栩直直地望着西闲:“我很后悔。”
西闲顿了顿:“王爷后悔什么?”
“当初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宗冕手中。”
“王爷。”西闲垂了眼皮:“莫要逾矩。”
“我本来有选择的,”赵宗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你心里也知道,那时候在江南,本来可以不放你回京,但是……是我一念之仁,我不忍看宗冕出事,也不忍看你因苏舒燕之死而难过,所以才由得你选,如果时光倒流,我绝不会再这么做,本王……”
“王爷,”西闲慢慢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时光倒回那时候,王爷还是会让我回京的,因为那时候,也许王爷是担心宗冕,但是王爷更担心的是——宗冕一旦给除掉,接下来太上皇就会对王爷您下手,宗冕是挡在王爷身前的一面盾,所以王爷不会容许失去这面盾,我说的对吗?”
赵宗栩微震,过了会儿,他苦笑道:“记得当初你是百般不愿意跟随宗冕的,以至于宁肯死遁也不愿回去,现在,到底对他死心塌地了吗?”
西闲不语。
赵宗栩望着面前的女子,原本是唾手可得,现在却已经高不可攀,有些话他知道该点到为止不能太过分,可仍是忍不住想说。
文安王道:“女人不过如此,假如当初在宗冕入京的时候,我先求了你。现在的情形,会是怎么样呢?你会不会也像是维护他一样,这样维护我呢?”
西闲眉峰一动,然后她回答:“不会。”
文安王笑问:“你这么确信?”
“我确信,”西闲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因为我清楚对王爷而言,您心中最看重的是什么。当然,皇上他性子狠厉,强人所难,有时候不解人情,胡作非为,缺点无数……但是,他肯为了我们母子,豁出性命。这点王爷就绝办不到。”
世上除了西闲跟赵宗冕两人,没有人能知道从最初到现在,两人之间是何等的不易。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本来有太多的芒刺横亘其中,随着世易时移,那些芒刺却慢慢都给磨平。
或者说,那些“芒刺”还在,只是,对他们而言、至少目前是对她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这种相处,也许已经超乎普通的男女之情,就像是白山鹿公所说的。
——是亲人。
***
眼见要到了西闲的生日。
如果是往常,自然得好生热闹,但是这一年“兵荒马乱”,很是叫人心烦,纵然内务司来询问过数次,西闲只交代“不必惊动,一切从简”。
内务司没有办法,便悄悄去询问关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