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言一出,顾微言如同浑身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冻到了脚。顾微言见他双颊血色褪尽,浑身瑟瑟发抖,连忙将他揽住。
顾微言倚着洛横舟,颤声道:“我不相信,我是她唯一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不想见我,定是你们耍的花招,你带我去见他!”他挣脱出洛横舟的怀抱,便想要走往后院。
那小僧拦之不及,忙唤道:“施主,留步!”三两步追上,拿手扣住顾微言。
顾微言怒道:“放开我!”拳打脚踢地挣扎起来。
“妙海,休得无礼,你便带这位小施主去见性空吧。”老和尚说完,转过头来看着想要跟上前去的洛横舟,道:“种如是因,得如是果,你且让他自去。”洛横舟听闻,只得收回脚步。
那小僧将顾微言引至一间厢房前,双手合十道:“施主所见之人便在里面,但见与不见,皆在一念之间,切勿强求。”说完便离去。
顾微言极厌恶这些话,不作理会,踮脚敲了敲房门,小声唤道:“哥哥,我是言儿,你见见我好不好……”话到尽头,尾音微颤,带着极大的委屈。
然而房内却无人应答。
顾微言急地一连唤了好几声,带着哭腔问:“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言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别丢下我!”
那房内好久才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顾微言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鼻子发酸,多年来所受的苦楚全部涌上心头,胸口钝痛得无法承受,他多想拥抱住惜言,在他熟悉的怀抱里,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所受的委屈,想让惜言用手抚去他身上的痛,用言语化去他心中的伤。然而面前这薄薄的一扇门,却无情地将他与惜言相隔。
“哥哥,言儿很想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罢了,你……进来吧。”
顾微言欣喜若狂,连忙应声,推门而入。瞧见那个清瘦的熟悉身影,顾微言忍不住大喊:“哥哥!”便欲向前,想要像幼时一样扑入他怀中。待看清他那装扮,顿时止住了脚步,双目圆睁,脑中轰然作响。
那张脸以不似幼时那般圆润,却仍然带着熟悉的端丽秀朗,正是他的哥哥顾惜言。然而那眉眼间全然没有疼爱的神色,幼时狡黠生动的神情也全然寻找不到,一板一眼,淡漠得可怕。他站在那儿,一头黑发早已一点不剩,低眉垂目,被他看着,便如寺中那些毫无人气的泥塑佛像盯着。
顾微言双唇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之人,仿佛想要透过他的外表寻找些什么。
他试探着走上前去,抓住那人衣袖,仰起脸哀哀唤道:“哥哥……”声音如被抛弃的小兽无助的哀鸣。
顾惜言任他抓住自己的袖子,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施主,贫僧法号‘性空’,并非你的哥哥。”
“不,你是我的哥哥。你叫顾微言,是当朝杏林圣手顾则宵的儿子!”顾微言再忍不住,伤心欲绝地喊道,“你为什么要做和尚?为什么要忘记这些?为什么不要我?”
性空摇摇头:“我早已经投入空门,亲缘断尽,不想再与红尘牵连。爱别离、怨憎会,不过满眼虚花,一片空幻……”
“住嘴!”顾微言恨声道,“定是那老和尚给你灌的迷魂汤,你想做无忧无喜,无爱无怨的和尚,那你为什么要见我?”
性空叹息道:“我不见你,便是没有完全放下,我若完全放下,见你又有何妨。”
顾微言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猛然间发现收到一个地雷,感天动地,受宠若惊,谢谢你好姑娘!
默默写文的伤不起,朋友们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小春很久没来,已经把我忘掉了啊……
好怀念之前热热闹闹的时候,还是我写得真的很差啊T.T
☆、难相依(三)
眼前之人,确实是他的哥哥,却也,不是他哥哥。
他的哥哥不会用这么无情地目光看他,更不会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语。
顾微言点头:“好,从今天起,我便当顾惜言死了。你要做性空,便做吧!顾家的血海深仇便由我来背。顾家一百三十多条人命、爹娘的冤屈、我身上的毒从此便与你毫无关系了!赵文涛和沈若璎两条狗命也由我来取吧!你便只管修你的禅,成你的佛!”
性空脸色骤然泛白,喃喃道:“毒……你中毒了,娘也中毒了……”眼神渐渐发直。
顾微言瞧见他神色不对,扑上去抱住他,慌乱道:“哥哥,你怎么了?”便见性空面孔痛苦地扭曲起来,嘴里发出“啊……啊……”的惨呼,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将头朝墙上一下下地磕起来,不一会儿额头便血肉模糊了。
顾微言惊骇欲绝,抱紧性空,不住地唤他。
房内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寺内的僧人。有两个僧人将性空牢牢按住,对着随后赶来的慧明道:“方丈,性空又犯病了。”
慧明叹道:“痴儿,静心守志,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你还有什么放不开,放不下。”说罢在他耳边念起了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