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冷笑,耷拉着绣鞋走到梳妆台前,从镜匣中抽出一根绣帕,在胭脂盒里擦了擦,血红的污迹被纯白的底色衬托的触目惊心,叫人看了顿生不祥之感。
“用匣子装了送到绛紫宫去,贤妃看了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她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躺回被窝补眠。
银翠接过绣帕往绛紫宫去了。
绛紫宫里一阵乒呤乓啷的脆响,碎裂的瓷片到处飞溅,一众宫人跪在墙角,死死埋着头,不敢朝殿中疯狂打砸的女人投去一眼。女人眸色血红,鬓发散乱,口里不停咒骂,恶毒至极的言辞令人不寒而栗,本来十分娇俏的脸蛋此刻狰狞似鬼。
“娘娘,碧霄宫银翠殿外求见。”因求见的是皇贵妃的大宫女,守门的太监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前来通报。
“不见!叫她滚!”贤妃血红的眼珠几欲脱出眼眶。沈慧茹死了,她最恨的人就是孟桑榆。凭什么她可以躲过一劫?凭什么她可以独霸皇上?而今她不但怀孕了,皇上还为她遣散秀女?!她好恨!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太监应诺,客客气气的送走银翠,转身捧了个匣子进来,战战兢兢的跪下,“回娘娘,这是皇贵妃娘娘送您的礼物。”
“什么玩意儿!”贤妃挥手将匣子打翻,一条绣帕飘出来,落在地面,其上沾染的血红污迹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心脏狂跳,慢慢弯下腰去,用颤抖的手将绣帕捡起,展开凝望。脏了的绣帕——不洁!孟桑榆竟然知道!
贤妃摇摇晃晃的往后栽倒,那太监眼明手快,忙起身接住,将她安置到软榻上。贤妃捂住胸口蜷缩成一团,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最致命的秘密被孟桑榆知晓,可笑她还肆无忌惮的挑衅对方,这分明是在找死!
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了咽喉,她觉得呼吸不能。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奴才这就去找太医。”太监拔腿就往外跑,一群宫女围上来查看情况,好一阵手忙脚乱。自冷宫事件后,贤妃的心腹全被暗卫杀了个干净,余下的宫人远不如老人尽心。
“不要!”贤妃惊恐的喊道,“不要去!本宫躺躺就好!”她边说边扯开被褥,将自己紧紧包裹,蜷缩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只要一想到孟桑榆知晓她最不堪的秘密,她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般无所遁形。她不敢了,再也不敢出现在孟桑榆面前。
从这天起,贤妃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好几月才堪堪转好,自此绝迹于深宫。
翌日早朝,湘北王起兵谋反的消息被帝王公之于众,并派遣孟国公前去平乱。国祸当头,本欲拿大选说事的朝臣们消停了,谁在这个关头劝谏皇上甄选秀女,谁就是实打实的没眼色,到最后还可能落下个奸佞的名声。
大军开拨后第二日,帝王颁下圣旨,晋封皇贵妃为皇后,着礼部即刻筹备封后大典,群臣纷纷跪地恭贺。
84章 害喜
孟父出征,没办法参加孟炎洲的婚礼,全由孟母一人操持。虽然皇上费心挑选了很多人家,孟母最终还是择定了礼部侍郎付广达的嫡长女付明珠。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早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完全不需要靠联姻来更进一步。付明珠虽然出身略低,人品能力却都是一等一的,叫孟母很是满意。
婚后半月,精疲力尽的孟母终于缓过劲儿来,想起正怀着孕,半月后就要加封为皇后的女儿,忙带着媳妇进宫谢恩。
婆媳两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往宫门驶,各有心思,一时无话。付明珠盛装打扮,清秀的脸低垂着,表情看似沉静,唯有拢在袖中微微握拳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孟家人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丈夫虽然粗心,脾气也不好,但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却很容易对付,甚至会觉出几分可爱来;婆婆高贵大方,平易近人,一来就将家中事务交给她管理,半点不见刁难;公爹虽然未曾得见,但听说也是个宽厚的;至于文姨娘母子三人,俱都遭了公爹厌弃,压根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以说,她在国公府的日子颇为顺心,就连弟弟也得了公爹照拂,拜在当世大儒方孝直门下,境遇与出嫁前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正因为这样的生活超出了她对幸福的全部想往,才更加令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皇贵妃在孟家的地位不言而喻,从夫君和婆婆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皇贵妃未出嫁前就是孟家的顶梁柱,有时候连公爹都要听她的,其能力和手段可见一斑。
有关于皇贵妃的传言,她多多少少也曾听过,远的不说,就说被遣送出宫的虞雅歌,那是个何等美不胜收的人物,却因为皇贵妃的小狗作乱而被撵出宫闱,变成了京中笑柄,皇上甚至为了皇贵妃遣散了所有秀女,三千佳丽只独宠她一人,端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马上就要面见这样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且身份还如此高不可攀,即便沉稳如付明珠也不禁汗湿了手心。皇贵妃脾性如何?会不会对自己不满意?会不会嫌弃自己出身太低?这些忧虑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
“不用紧张,当初就是桑榆在皇上面前求了你和炎洲的婚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