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姑娘,若与你在皇城之外的地方碰到面,你会多瞧我一眼吗?会觉得我好看吗?会想认识我吗?」
不会瞧一眼——不会只瞧一眼,会瞧很多很多眼!
十八皇女,李淮安,虽不是三十一名皇女中最美的,但姿色绝对也排在很前头。皇帝选妃皆是万中选一,妃子的容颜决计不会太差,产下的子息是俊男美女的机率也高,即使偶尔有几个例外,但大多数好模样都传承给下一代——当然,也或许是御用的万年不老膏效果奇佳,造就出满皇城美得不像正常人的这群皇子皇女。
若她生在寻常百姓家,卖豆腐的话定会被拱成豆腐西施,卖酒的话也是酒中玉环,卖猪肉被叫猪肉貂蝉,卖草席就叫草席昭君——不知会有多少男人藉著买卖上前调戏。
他当然会觉得她好看,全城里的男人也都会!
「伏钢?」
「这个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将她送回她的寝居,一脚踢开她的房门,将她丢回床上,屋子里的薰香味和她身上如出一辙,这里满满都是她的味道,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冷硬著脸走出去,在她的注视下越走越急,直至后来根本是用奔驰的方式逃离现场。
李淮安缓缓从床上坐起,褪下丝履后裸著足踩上琉璃瓦,方才嚷著说脚扭伤的模样已不复见——或者该说,自始至终,扭伤了脚只是一句谎,用一句谎,换来与伏钢多一点点时间的相处。
「……这个答案不重要?错,它对我可重要了。」
她在敞开的门前伫立好一会儿,确定真的完全瞧不见伏钢的身影才又踱回床上坐。
「伏钢呀伏钢,你这块钢石,到底是哪一点让我对你念念不忘?」她自问。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有答案,只是面对他的态度,她难免气恼,却在气恼过后,更加想著他念著他。
摘下发髻上的花钗,她每摘一支就朝床上抛,弄散了宫女巧手盘妥的发髻也毫不在意。女人妆扮得再美再好,若心上人不多瞧一眼,还有何意义?
她想成为的,是即便身上没有任何金银珠宝、华服羽裳,也能让伏钢离不开双眼的女人。
「公主!公主!」
寝居外传了好几声宫女寻人的呼唤声,李淮安在筵席上以尿遁将她们都支开,等了良久仍不见李淮安回到筵席间,才知道李淮安又诓了她们一回,众人急乎乎找人,一路从筵席厅找回了寝居,大伙满头大汗,孰料她们找得好急的主人翁却安安稳稳坐在床上摘花钗。
「公主,原来您溜回来了!害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您!」两三名小宫女喘吁吁奔来,七嘴八舌抱怨著。
「筵席无趣,我不想久待。」
「是因为没见到伏将军才觉得无趣,不想久待吧。」其中一名服侍李淮安长达六年的小宫女拿暧昧话堵她。
「贫嘴!」李淮安娇斥,但骂人的成分并不高,所以小宫女一点也不害怕,以袖掩嘴呵呵笑了。
「伏将军前脚才离开,您后脚就跟上,若不是大家的眼神都让舞团俏伶给吸引去,您的动作一定会在皇城里被大大渲染,您不怕伏将军因此躲您躲得更勤吗?」小宫女看不惯主子如此凌虐那头让人又羡又爱的黑亮长发,接手温柔替她拔出花钗,再将扯塌的发髻与发辫缓缓解下,取来玉篦梳一边将长发梳顺一边说道。
「他现在躲得还不够吗?好似我是随时随地会扑上去将他吃得干干净净的妖女,避之唯恐不及。」李淮安让小宫女替她脱下一身累赘服饰,等身上只剩下内衫时,她有气无力瘫伏在软榻上——穿这身沉重的衣裳真耗体力。
「公主,说也奇怪,伏将军又不是顶好看的人,性子也不好,老是冷眼瞧人,腰上又缠著四柄吓人的大刀,您到底是喜欢他哪一点?城里还有很多俊俏的爷儿呀。像上回送公主粉樱罗纱的尚书就不错,风度翩翮,待人又温和。」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喜欢伏钢哪一点……」
「一见钟情?」
「伏钢会让人一眼就喜欢的吗?」李淮安噗哧一笑。他一脸「我很凶,你们最好少惹我」的模样,谁会一见倾心呀?盲人吗?
「可您就喜欢他。」这铁铮铮的事实明摆在眼前,骗得了外人却骗不了镇日跟在李淮安身旁的小宫女们。
「我一开始也没这么喜欢他啦,那时甫见到他……」李淮安垂著长眸,边轻吐著字句,边走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让伏钢从此成为她生命里追逐思念的揪心人儿,那一个带些冷意,却又有无限暖阳洒落的雪霁天晴——
她在御书房里见到了伏钢,认出他就是替十二皇姊到冰池子里捡温玉珠的男人。她这辈子没见过如此狼狈的人,她永远都是被打扮得得体干净,眼前又是血污又是刀伤剑伤的男人对她而言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瞧著包裹在他腿上的白巾不断沁出鲜血,白巾也因为去拾珠子而浸湿,所以那处腥红扩散得更快,触目惊心。
听到父皇说他想见她一面,她只是应了声「喔」,就这样站著仰望比她高出许多的大男孩,让伏钢如愿以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