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女王降临」＃３

    赛莉与莉维亚分别以强烈的颤抖、挑起一边眉毛表示激动与讶异。

    「老……老身……早早……早已……咳、咳啊……」

    「……说得也是。那妳呢？怕死乃人之常情，活着却可以做事。莉维亚，妳就……」

    「……妳想的话，这支小队立刻护送妳追上阿蕾西亚。老师也是，您不必勉强留下来。」

    「咱们额外做的小研究管用归管用，但是技术回收完毕、毫无新进展的现在，确实有着待宰羔羊的氛围呀。」

    用那上层所弃的「方舟」，加诸下层寄望的「使徒」，一次就让这暗无天日的支配系统彻底崩溃。

    「结论就是只剩下十二名使徒。还是更少？」

    「使徒计画没问题，而我代替死老太婆的工作，也已经顺利完成。」

    「那幺，是第二计画案？」

    这计画，必须一次到位。

    莉维亚沉默一会，也跟着苦苦地笑了出来。

    要完成现在的计画，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就会留下「希望」。

    「妳真爱挖苦我啊。」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复仇的连锁，即是生命的连锁啊！

    「也不是。再怎幺说，时间……」

    「也就是说，由人为产物继承妳这大天才的遗志吗……」

    「人……啊……人造……人……喔喔……喔……！」

    其实啊，她是知道的。

    ……但是，使徒计画却正好巧妙地利用这批源源不绝的素材，时机实在太刚好了。如果说这一切都在亚露预料内，那幺她的计划也太过缜密周详……

    希塔还想多劝几回，身体却欲言又止。

    「虽然是受限于时间不足的急就章，八十员应该也够让上层头疼。」

缩成极不稳定的不定时炸弹。为了躲避幅射尘而进驻地下都市的人们，几乎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空间度过余生，遭到战争击溃的社会秩序更要从头建立，一切变得毫无保障，却又乐得轻鬆。无数民众当中，只有极少数人需要为了维持楼层运作而忙碌，除此之外，大部分人们就只是在黑暗的空间里等待着重见光明的那天。

    「我说过，时间不足。这些不是使徒，只是具有战斗机能与简易再生系统的人造人。」

    「四名……已完成。剩余八个，阿蕾西亚她们会继续在深层完成。」

    经过无数个一成不变的年头，人们终于发现自己不过是在看不见阳光的地方虚掷光阴，就连她们的子孙也将世世代代毫无贡献、毫无价值地活下去。换言之，这颗地球上，已经连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主线完了，还能靠支线撑到计画落

    再拖下去……意志继续削弱，就会和赛莉老师一样，开始出现退化的徵兆。

    「一直以来都没有活着的实感，死到临头，反而贪生怕死了起来。」

    「未完成体及相关设备已机动化，正由阿蕾西亚等三机在一队战斗员护送下遁逃。」

    下层的人类，已经压抑得够久了。

    「死老太婆的意思是，筹备一完，就让她以人类之姿安心上路吧。」

    「这里很快就会化为乌有，那几台机器有办法及时做完吗？」

    人，是悲哀的，总让希望伴随血脉相承，使后代保守固本。即使明知不进则亡，一旦心存希望，永远只想保住仅剩的退路。因此，计画的最后绝不能犯下如此基本的错。

    被莉维亚正色挖苦一番的希塔彷彿挨了一拳，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说：

    莉维亚翘起右腿横在左大腿上，红色鞋跟略快摆动着，声音继续传来：

    不趁此行动，永远无法重见天日。

    既然生而为人的价值已然消失，那幺只要能进食、排泄，只要能维持生命就够了。

    并且，让给菲蕾德家族落成的使徒计画，一个空前绝后的舞台。

    希塔?菲蕾德朝一旁打了道响指，实验室大门向左右敞开，一队身着纯白色贴身服装、头戴电子护目镜、扎起紫色马尾并持着冲锋步枪的女子鱼贯而入。十六名战斗员排成两排，整齐划一地朝希塔行六十度鞠躬礼。

    希塔苦笑。

    当绝望的人们与地底下的某种东西接触以后……人类基因再度剧烈地变化，最终使放弃希望的人类退化成将己身层层保护在内的海星怪物。

    详尽到，即使先代革命失败，后代也能捲土重来。

    「进来。」

    「……计画案的使徒，妳真的全数做出来了？」

    希塔摇头。

    希塔点点头。

    两人闻言，皆回以责难的目光。

    「没办法，天才总是遭人妒嫉嘛。」

    这就是海星怪物。

    「既然要当挖苦人的角色，这种时候就别发抖了，莉维亚。」

    「别再诱惑我了……况且，只怕余生成就，比不上一次觉醒啊。」

    这就是下层人类的最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