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然呢?”
说实话,顾亦怀是真的连想都没敢想过,慕羡能同意她上床睡。
能允许她同房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赦了,还敢要同床?不是异想天开么。
谁料,耳边竟真的传来一声:“地上怎么睡,不怕冻死?”
“啊?”顾亦怀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手边毛绒绒的褥子刚铺了一半,另一半在膝盖间堆着,倒也适当消减了些地上的寒意。
“慕慕……你同意我去床上睡?”
要是此刻能有个镜子照照,顾亦怀一定会觉得自己头微仰,面惊诧的模样简直好笑到家了,傻子一样的。
慕羡把书合上,放在了床头柜第一格的抽屉里。
她把及腰的长发理顺,枕头放平,拉灭了自己那侧的床头灯。看样子,是打算睡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让她怎么着?
天寒地冻的,乡下地方比起城里气温好像又更低一些,顾亦怀若是从自己房间地上睡一宿生了病,明天那俩妈知道了——关键是自己亲妈知道实情后,还不知要怎么着呢?
慕羡不想给自己找无谓的麻烦,偎紧被子往大床一侧挪了挪,腾出了大半张床的位置给顾亦怀,邀请的话却再没多说。
顾亦怀欣喜若狂:难道自己每天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慕慕原谅自己,这是,有成效了?
她三两下抱起被子上了床,地上一堆的毯子也再顾不上去管,心里高兴的呀,嘴角都要咧上天。
慕羡侧身躺着,微微合上了眼。明明并没有面对面,背上却好像长了双眼睛,待顾亦怀铺好被子钻进去,适时开口说了句:“不许离我太近,否则直接下床出去。”
“好,你放心。”
顾亦怀别无所求,能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就已经觉得很满足。
伸手拉灭自己这侧的床头灯,屋子里却没有如预料中那般彻底暗下来。
窗外没有月亮,但门头灯瓦数不低,照进来的光线足够顾亦怀看清楚安静躺在十几公分外的慕羡。
只是个背影,看起来倔强冷漠。
被子严严实实盖到了脖颈处,露出乌黑的秀发和后脑。即便是这样,顾亦怀都看得如痴如醉。
有多久没这么肆无忌惮的看过她了?几个月的时间,在顾亦怀看来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记忆中,抱着她温软娇躯在床上缠绵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人却早像水中月一样,只能看得到却摸不着了。
“慕慕……”
顾亦怀喃喃低语,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就怕惊动了眼前明显还没有坠入梦乡的人。她着了魔似的,愣愣伸出手,一点点,去靠近那个叫她朝思暮想,相思成疾的人。
指尖碰到了秀发,微凉,光滑,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即便只是头发,也不敢摸实了,只虚虚搭着,轻触一下后又飞快躲开了。
慕羡身体绷的笔直,有厚实的被盖着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眼下心里到底有多紧张。
她感觉身体好像被碰了一下,却没回头,佯装不知,只下意识又往被深处埋了埋。
就算真的抓住顾亦怀“违规”,又能怎么样?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狠得下来把她赶出去。
果然,先爱上的那个注定永远处于劣势,面上再冷,心也总不能如愿变得冷硬。
顾亦怀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慕羡全看在眼里,一个能为你委曲求全成这样的人,你又敢说她心里对于自己没有一点的爱吗?
慕羡心知肚明,即便是以前的顾亦怀,在计划实施中装着和自己热恋时的顾亦怀,那时候的表现也绝对不是单靠演技就能表现出来的。
如果没有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呵护你至此?
只是心上有了裂痕,就没勇气也没信心再去重新开始,万一又被伤害呢?
还不如像乌龟似的把自己藏起来,至少看起来还安全。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睁着眼睛待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睡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顾亦怀就醒了,因为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鸡鸣。说起来,小时候读书看到说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鸡鸣声叫醒时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却心服口服了,这样叫起床的工具,可比闹钟好用了太多。
闭目养神片刻,才缓缓睁开了眼。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虽然是第一次在这里睡觉,顾亦怀却一下子就回忆起来眼下正身处什么地方。
然后,怀里突然传来熟悉而温暖的感觉。
她迟疑片刻,略含期待低头去看,果然见到臂弯里慕羡睡意深沉的俏脸,面上带着毫不设防的安心表情,她已经许久都未曾见到过。
入睡之前明明各自隔着老远,慕羡还是背靠着她的姿势,眼下……怎么突然凑到了一块儿?
怀里熟悉的触感太过美好,顾亦怀痴迷的看着、感受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半响才猛然想起昨晚慕羡的警告,有些仓皇的低下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