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左右,红芍亲乘了车登门拜访,说是要将自家妹妹讨回去。柳清浅虽不愿去,可谎话编下了,于情于理,没有不随自己姐姐回去的道理,便硬着头皮跟了去。
鲤吹那丫头见柳清浅不情不愿,忙自请随着去照料,不论柳清浅怎样说都是不依。
“鲤吹!”里院窜出一个微胖的身形,原是厨房的炊事肖鹏,“统领说了,你不准去!”
小丫头从来最怕统领,听了肖鹏这一说,顿时不敢再迈出一步,怯怯放了柳清浅的袖子,瞧着她随红芍出了府门。
上了马车,红芍一根葱管似的玉指刮了柳清浅的鼻子,笑道,“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见了祁公子那般的俊才,便不要姐姐了?”
此处其实并无外人,柳清浅晓得红芍这是在故意揶揄她,便将头靠在红芍肩上嬉笑,“还不是因为姐姐心里老惦着你的苏郎,没空理我,我才要另寻容身之所?”
红芍无奈,轻点她额头,“你啊~”
即使是白日,燕云阁也是一派歌舞酒肉之景。她们原本可从后门进去,但戏要足,就必须得从前门进大厅晃一圈,以显示这红芍姑娘是有多重视她这个刚寻到的妹妹。
可人多之处便是是非之地,一个酒杯突然递到柳清浅的面前,三分酣醉的声音道,“你就是花魁娘子锦瑟?来。。。陪爷喝两杯!”
柳清浅自然是不愿接的,她又不是真的风尘女子,为何要陪人喝酒?梗着脖子不看那人,亦不接那酒。
“呵!不给面儿啊?”那人嗤一声,又转向红芍,“那红芍姑娘就替你妹妹陪我喝吧!”
红芍自跟了苏燮,便再没陪过任何人喝酒,这一杯若是端了,便是打了苏燮的脸。红芍也不端杯,微笑道,“杨公子,红芍抱恙在身,妹妹也是刚经了一场风波回来,还没缓过劲呢!这一杯酒,怕是陪不了公子了。”
那人却是怒了,“好一个抱恙在身,没缓过劲!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这燕云阁是个什么地界,花魁娘子不接客,头牌卖艺不卖身,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杨公子慎言。”清朗声音远远传来,众人看去,苏二公子一身如焰红袍快步进来。走近挡在那杨姓公子身前,唇角一勾,眼里却是怒色,“杨公子,这是要砸苏某的场子?”
那杨公子轻哼一声,看来也没怎么醉,理智尚存,“杨某不敢。”
苏燮又道,“红芍不陪酒,这规矩是苏某订下的,银芙卖艺不卖身,是苏某应下的,锦瑟凭意愿做事,也是苏某发下的,杨公子若是有什么意见,找我苏某便是。”
“既然苏公子这么说,我自是无话可说,今日这酒,我不喝了便是!”
面对即失的生意,苏二公子只是抬扇拱手,语气平淡,“慢走不送。”
一阵脆响,那杨公子手中的酒盏,酒壶在地上摔的粉碎,一阵风过,那杨公子已是徒留背影。
然而燕云阁的主子苏家二公子的声音悠悠飘去,“杨公子今日的花费包括刚损坏的白玉盏的赔偿,苏某稍后派人去令尊那里取,不知是否方便?”
那抹刮往大门的华服突然顿住,那人隐忍地一把拽下腰间的钱袋重重摔在地上,银两碰撞的声音却是十分悦耳,他压着嗓子,沉声道,“这些够了吧?”说罢,人便无了踪影。
一场闹剧,全楼的焦点早已聚集于此,苏燮朝四方拱手,笑道,“有扰诸位雅兴,今日每桌赠送一坛云中醉以表歉意。”欢呼声中,三人退场。
风华楼内,三人坐定,柳清浅的脸色也好了些,即是自己固执要做的事,如何也要踏实做完的。气氛稍缓,三人围着几碟茶点,就一壶上好的冻顶乌龙扯起闲话。待茶续上第六次,天色已暗了下来。
“叩叩”敲门声起,而后是老鸨试探的声音,“二公子,红芍姑娘,锦瑟姑娘,客人们吵着要看花魁娘子,我劝也不下,不知锦瑟能否上台一舞?”这老鸨只算是燕云阁的一个管事,事事倒是她说了算,但涉及了主子的时候,还是不得不“跪受笔录”的。
苏燮并未征求柳清浅的意见,直接道,“锦瑟不去,你安排别人便是,若是闹起来,直接叫护院将领头闹的轰出去。”
见主子一副生意都不做的模样,老鸨不敢多说,忙应声退下。
柳清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着实填了麻烦,便道,“不然…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免得出了事。”
苏燮说是也好,三人稍作整理去了大堂隐秘的看台,却发现柳清浅是想多了。
只见戏台上一派清雅,银芙一袭月色广袖流仙裙舞着一曲蟾宫折桂,硬是将风月场子舞出了一派仙雅之气,观者都是痴望,早忘了方才闹着要见花魁之事。
柳清浅心下松了,苏燮却是皱了眉,正色道,“事有蹊跷。”
红芍也点了头,“当日魁赛我便发觉了,银芙的才情绝非只拿的出反弹琵琶那种表演的,我原本以为她是怕风头太盛,招惹是非,如今…”
“她是故意让我的,如今又是为了替我解围。她为何如此?”柳清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