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归至北疆,陆萦才知自己早已陷入这段感情,无可救药,她恨顾青盏,却又更心心念念,忘不了她。那段时日,陆萦就似疯了一般,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执笔画着她的画像,转而又撕得粉碎。
“是我不好……”顾青盏回应着她的拥抱,轻抚她的脊背,所有的心疼与内疚都化作了一句“是我不好”。
陆萦闭上眼享受这一刻温暖的怀抱,她从未这样贪婪过,也从未这样想要去全身心占有一个人,她把头深深埋进顾青盏的颈窝里,叹息声中夹杂着无力和疲惫:“别离开我就好…”
“傻瓜,别哭了…”顾青盏用指腹替陆萦拭着眼泪,脸上依旧有着泪痕,却还是扬起一抹笑,“成亲该是大喜的日子。”
是啊,今日是大喜之日,看房内的大红纱帐与大红喜烛,俨然就是一间精心布置过的婚房。
“只是……委屈你了。”许她的嫁娶,到头来没有十里红妆,却只能为她做件嫁衣。
“只要与你一起,又何来委屈。”昔日先皇指婚,她风风光光嫁进昭王府,那又如何,即便穿上嫁衣华服也是黯然无光,没有委屈与不委屈,只有爱与不爱。
“你穿上嫁衣的模样…”陆萦轻轻擦着顾青盏脸上的泪痕,“定会好看极了。”
为何非得求个结果,陆萦也似看开了些,至少她们此时此刻在一起,便已足够幸福了。
嫁衣是陆萦亲手挑选的,还有腰间袖摆的兰草暗纹,也都是她亲手作的画,送与那最上乘的裁缝,双面绣制。顾青盏探手摸着衣架上的嫁衣,精致的刺绣花纹,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制出来的,“这…又是何时准备的?”
“你喜欢就好——”陆萦笑,从顾青盏再度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因为自己不会再放手,再也不会。
“快些换上衣裳,我们去爹那奉茶。”
爹?这个词语对顾青盏而言实在是太陌生,她一人独行惯了,家是什么,亲人又是什么,一概不知。只是偶尔也会怨愤,为何自己一出生便是孤儿,为何她的父母又会那般绝情,为何不一开始便杀了她,也不至让自己沦落三晋会生不如死。
望着神情有些恍然的顾青盏,陆萦扶着她的肩,安慰道:“阿盏,我曾说过的,我的家人便是你的家人。”
“嗯。”顾青盏牵强笑了笑,她在陆家人眼里是个怎样的角色,又岂会不自知,只是不想陆萦难过,才装的满不在乎。
她们再度穿上嫁衣,终于是为了心爱之人。
婉约清丽,她穿嫁衣时的样子极美,早在六年前,顾青盏便见识过了,当初她一袭红衣似火为自己奉上一盏清茶,只是可笑,她是妻,而她是妾。
可仔细一想,六年前的陆萦,又哪有现如今美,六年前她的眼底只有一潭死水,让顾青盏仿佛看见了嫁入王府时的自己。而现在,陆萦望着顾青盏的眼神里却满是爱意与深情。
两人一袭红衣,陆萦携着顾青盏的手,走过亭台楼宇,恰遇上一旁正自饮自酌的陆康。
“哥——”陆萦唤了他一声。
陆康斜过眼,正望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心中感慨万千,转过身又胡乱给自己灌着酒,且不去看。
一份所谓背叛世俗的感情,究竟有几人能够明白,陆萦也不言语,执着顾青盏的手径直朝陆元绍处走去。
“萦儿!”陆康看着二人离开的瘦削背影,又高喊了一声。
陆萦回过头,只见陆康脸上漾起爽朗的笑容,他喊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站你这边。”
“嗯。”陆萦偏头望向顾青盏,两人相视一笑。
“准备好了吗?”
“嗯?”
陆萦故意顿了顿,才低声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又贫嘴。”顾青盏低头嫣然笑着。
陆萦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在顾青盏面前提起家人时,她脸上的落寞神情,原以为她是个心境豁达之人,可越是靠近,越是发现她身上的伤痕累累。
“…我是孤儿……我没有家人……”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这不是陆萦随口拈来的一句话,既已承诺,她就会努力做到,她会让父亲哥哥接受她,她会让将军府成为她的家。
*
当陆元绍看着陆萦携着顾青盏,两人一袭嫁衣双膝跪地,朝自己奉上新茶时,他却迟迟不肯伸手捧过,在他眼中,这实在是荒唐至极,也不似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容易接受,只是无奈敌不过陆萦的苦苦哀求。
顾青盏捧着热茶的双手悬在空中,她亦有自知之明,自打陆萦接她进将军府以来,除了陆萦,这府内就未有人正眼瞧过她,她…只是个不速之客。
“爹——”
女儿每每这样喊他时,他最无奈,陆元绍叹息着摇摇头,方才应道:
第65章 狼烟起(一)
夜很寂静, 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狼嚎,也只是在北疆才能听到这些。纵然听得久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