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抿起的唇角, 却没能遮挡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叹息。
情霜许久没有作答, 她静立在距离凉锦五步之外的地方, 清风吹拂着她的衣角,掀起她柔软纤细的额发, 露出其下纤细的柳眉和双眼,目光平和地凝望着凉锦。
凉锦唇角上扬的微笑缓缓收敛, 欲抬起的手也渐渐垂落, 她逆着阳光站着, 将情霜眼中的复杂尽收眼底。
忽然之间,她感觉这原本柔和的阳光呢似乎有些刺眼。
“有的时候, 追根究底,并不是什么好事。”
情霜的声音带了两分寒意, 目光凌冽而冷漠地看着凉锦, 断然拒绝了她的好意。
话音落下, 她利落地转身离去, 没再与凉锦多说有关命魂的事情。
凉锦愣怔地站着, 望着情霜逐渐消失的背影, 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千丝万缕,理不清,挤压着肺腑,让她难以呼吸。
情霜骤然转变的态度,以及那仿佛仓惶逃离的身影,让凉锦心中升腾起一股复杂的心绪。
方才那个瞬间,从情霜眼中闪过的悲悯仿佛一记闷锤砸在凉锦心海,激起千涛骇浪,久久不息。
凉锦忽然想起,龙魂曾说过的话。
她们互为彼此命中之劫,此劫无解,避无可避。
她一直没有想清楚龙魂口中所说的劫究竟是什么,她以为,情霜心向大道,她的情,阻碍了情霜的道,情霜命里无情,却叫她一生牵挂,她们彼此间的孽缘,兴许就是那所谓的无解之劫。
但方才,情霜骤然冷漠的言语和悲悯的目光,才让凉锦恍惚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凉锦脑海中好像有闷雷乍响,让她愣了许久。
直到情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收回心神,失魂落魄地来到裕贤居,轻轻敲了敲屋门,同往常一般没有回应,她便直接推门走进去,来到陈渝的床榻边。
“师尊……”
凉锦垂着眸子,抿起唇角,眼里透出一抹迷茫和痛苦,她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涣散的视线落在陈渝静谧的面容上。
“师尊……弟子心中有惑……”
红唇轻启,凉锦的声音带着抹不去的困惑与痛苦,萦绕于空空荡荡的小屋里。
“这一步,弟子该怎么走?”
她呢喃着,道出心中困惑,但床榻上的人,却没有给她解答。
过了许久,凉锦肩头一颤,垂下头,双手捧住脸颊,耳侧青丝遮挡了她的侧脸,却有温良的水珠沿着她的指缝滑落下来。
她重生至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还从未有哪一次,像此时这般迷惘和绝望。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却抑制不住心底的不甘和痛苦。
她犹豫的,不是该做何选择,而是在选择之后,此生无疾而终,将永远失去那个人心爱之人,将再也看不到她的绝望和恐惧。
好不容易一切重头来过,她以为有了转圜之机,岂料,她至始至终,都在命运的摆弄之下,未得片刻喘息。
她恨,恨自己天真,也恨自己愚蠢。
早在龙魂说出那句预言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的,情霜散落的命魂,到底去了哪里。
她此生是因情霜而生,前世情霜血肉与精魂所化的丹药还嵌在她的心脏里,她原以为是这枚丹药造成了情霜的失忆,后来情霜记忆还复,她也就淡忘了这仙丹可能对情霜造成的影响。
她与情霜朝夕相处十余年,情霜必然早就发现了那缕残魂的存在,所以,当初在玉海龙宫的须弥之界内,她才会说出,有朝一日,会取凉锦的性命,那样的话来。
她后知后觉,竟还当着情霜的面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真是可笑之极!
凉锦双手掩面,无声哭泣,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淌过纤瘦的手背,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晕染开一片濡湿的印记。
她在陈渝的床边一坐便是一整晚,当情霜找到她的时候,木椅翻到,她已经摔在地上陷入昏迷,而她紧闭的眼角,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抹尽的泪痕。
夜里的寒气侵袭她受创的身体,加重她伤势的同时,还让她染上了风寒。
加上内心郁结,至悲至痛,数重压力冲击之下,便是修为已至结丹之境的凉锦,也彻底倒下,一病不起。
情霜缓步走到凉锦身侧,俯身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看着凉锦眼角已被风干的一点泪迹,她微垂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无奈的神情。
凉锦醒来的时候,是雪樱在旁侧照看,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好半晌才回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是在何处,但此时入眼的景象,却与记忆之中残留的印象有些出入。
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勉强转头,便见雪樱从一旁的木盆中拧了一张凉水浸过的毛巾,叠成条状,仔细地放在凉锦的额头上。
“你醒了呀,怎么这么不仔细身子呢,明明受了内伤,又染了风寒,幸亏小师妹及时发现,带你回来疗伤,否则你的伤势肯定又要加重了。”
凉锦听闻此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