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步入这个年代, 每每听到偷窥一词, 她脑海都会浮现那一夜那一幕那声声奇语怪调,挥之不去。当下在床尾择一角落,盘膝而坐, 闭目入定。
没多一会儿,东璜背脊生寒。
她六识通透, 无需睁眼即晓得周遭动静, 许西元对她肆无忌惮地左看右看自然难逃她的法眼。对方亦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 非但明目张胆,还啧啧有声,像是看什么西洋镜。
她倏然睁眼,却见面前无礼的人似笑非笑。
那些怪样怪声,目的就是为引她睁眼。
有话不能好好说, 好好问,成年人非要做稚童事?
东璜眉梢一挑,就听许西元笑嘻嘻地说,“原来我还有个神仙迷妹呀。”
在人间时日不短,也晓得迷妹所指为何。东璜心道:即便是迷妹也是黄裳的,你许西元差得远一些。
许西元看她这内里透出的不屑,就知道她心里在编派自己,也不着恼,只笑说:“东璜……大仙是不是记性不大好?是谁呀,众目睽睽之下,一连问我好些问题,意犹未尽,恨不得追在我后头抢我内裤。”
东璜色变,表情犹如一粒完美无瑕的玉蛋瞬间裂开无数网状裂纹。
许西元依旧笑眯眯,她最爱看盛气凌人,自说自话,不晓得礼貌为何的各路“神仙”变脸。
撕开面具的那一刹那痛快极了。
“你想要激怒我?”东璜对她的意图了然于胸。
“不敢。”
“你对我不满,觉得我故意跟踪你,别有目的?”
“难道只是巧合?缘,妙不可言吗?”从白素贞的讲述来看,东璜不像是敌人。她一直对许西元n代前世黄裳耿耿于怀,想要为黄裳讨回公道,始终怀有一种想要许西元做些什么的想法。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那时的许西元对东璜是什么感觉,但是至少,现在的西元并不喜欢有人怀有目的的接近。
白素贞的故事里头,那一个个的仙佛道妖,一切所为皆有目的,一切所为皆是为自己背后的势力。说到底,还是为己。
高高在上的所在,就能操控别人的命运?
然而他们自觉可以,并且这样做了。一次次的重复,结果不如所愿又一次次的不愿认输。
许西元格外痛恨。
有一篇科幻里曾经写过:没有一个人,完全为自己而活,完全不受外来任何关系的摆弄而活。
里,说故事的人是微小机器人的玩具,听故事的人是命运的玩具。
在信仰时代,人是所谓神的玩具。在人工智能时代,人们担忧成为人工智能的玩具。
尚不自知时,只追随命运而去,可一旦知晓,人如何能不反抗不挣扎。
可能自身格外讨厌束缚,故而许西元才选择现在的职业道路。时而飘摇,时而焦虑,心却不为形役。
风云在许西元的眼眸中积聚,她的笑意煞是冰冷。
讥讽如此明显。
明知面前的人是神是仙,弹指功夫就足以叫她消失于天地之间,依旧讥诮以对。
若这样的人拥有法力,是否会同黄裳一样,无多废话,只手底下见真章。
会否同黄裳一样,无惧佛门威严,逆流而上,自证成道。
这一刻,东璜的眼睛是亮的,眼底是热的,心是沸腾的。
如同白素贞一样,她也全方位关注了许西元的互联网信息,也在等待许西元成为现在许西元的这一天。这些年,她几乎读过许西元的每一篇游记,每一则帖子,每一条微博,甚至每一本许西元标记过的书和标记过的电影,像是与她一同成长,共同经历人生与旅途中的点滴。
最初,只是好奇。
她想知道这一个黄裳转世、让白蛇妖千年等待矢志不渝、叫吴九娘、程青檀引以为友、让太乙真人每每惦念叹息的凡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在南宋那段时间,并未能让她清楚地看懂她。
除了尴尬的房事,恼火的对话,便只有她死在白蛇妖怀抱的那一幕经久不散。
白蛇妖何其悲恸,天地亦为之变色。
而她在得知黄裳的死讯之后,只有愤怒,无边的愤怒,足以将四海蒸腾的愤怒。
之后,比好奇更多一点——更好奇。因此,才有旅行论坛那次提问。
她确实有许多为何想要问。
但是她不想问,至少不是以东璜本身的名义问。
一旦问了,这人定是洋洋得意,又来迷妹那套说辞。说不定越说越圆,到最后真给她圆一个自己是她迷妹的故事。
冷嘲热讽换来一个炽热的眼神,许西元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气势随之一泻,全无方才那种引刀成一快的威势。“呃,仙人,是吃素的吧?”
东璜眉梢微挑,随机明白她的所指,终忍无可忍,翻个白眼道:“你说呢。”
许西元摸摸下巴,道:“谁知道呢。你看啊,供奉菩萨的皆为素品,但是供奉仙人,有荤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