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娜,有些事,我并不想别人插手。”
她轻拍一下桌固执地敲定约会:“中午我在对面咖啡座等你。”
在美国,我身边唯一可以商量私事的人是堂娜,她很了解我,知道我需要将压力分担出去,她从来都懂得守口如瓶,所以堂娜成了我的好听众。可是在昀森的事情上,我却瞒了所有的人,包括她,种种不明迹象的推测,很可能令堂娜担心了。
其实,我已有情事慢慢浮出水面的预感,也不可能永远在暗处与昀森发展,毕竟,大家都生活得很透明,隐私这个词是骗人的,整个世界都是琉璃屋,相互窥探却心照不宣,我现在只希望能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声援和支持,谁又能脱俗?谁从头坚强到尾?说到底,我们都怕被孤立。
25
只要了一杯咖啡,也忘记加糖,我端起杯子缓缓喝了一口,也没发现自己微皱着眉。堂娜就坐在我对面,轻声叹笑道:“看我有多幼稚!居然做这么逾矩多余的事,可别笑话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我舒展了一下背脊,打消她的顾虑:“我并不是在刻意回避什么,有时是时机没有成熟,或者说,不想影响别人。”
她的神情很恬静:“可能我做惯大姐,有些不懂分寸了,可又想如果你需要同我说什么,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帮得到你,我都想为你们分担一些。”
“真有这么明显?”将右臂搁到座椅扶手上按住了额头。
“嗯?”
“我看起来破绽百出是吗?”
“你知道你做得很好。”
“呵。” 但愿她是对的。
“从伊森自愿来风行开始,我就想到他是为了某个原因,确切地说,是为了某个人。”堂娜温和地看着我,“而那个人就是震函你,是么?”
凭着她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反倒使我浑身放松了,不想再对她有所隐瞒,至少在这一刻,我大方承认了:“是。”
她深呼吸:“你们已经发展到了……亲密关系?”
“我否认的话,是不是能让所有人松一口气?”
“不不,震函,你没必要对外发布违心言论,也有权保持缄默,你可以当我或所有人是空气。”堂娜毕竟是堂娜,永远不会惊慌失措,原以为她会质问我,但事实上,她只是在安慰我,那双客观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对象的改变而出现不适当的偏差和误解,但同时,在现实的背景下,即使站在知己的立场,她仍为我们感到紧张。
我感叹:“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能保持镇定。”
她笑了:“对旧金山来说,这事并不特殊,但如果跳脱三藩市,你们之间发生的,也不能不说是惊世骇俗。震函,刚刚你确实有惊到我了,只是我的表现没有太失常而已。”
“谢谢,我想我懂你的意思。”我将咖啡一仰而尽,像在下决心,“我们会尽量处理得体的。”也会怕面对连串的对质和争议,也不是什么局面都能始终坦然自若,都是凡人,都有弱点。
“嗯,你很清楚现在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她双手捧起杯子,无意识地握紧,“你也知道舆论压力有多厉害,如果出现攻击,你们一定要保持冷静。”
“我们面临的问题其实远远不止社会舆论。”
“在欧洲公干时,我就有些觉察你们是……可怎么发展到这个程度的?实在没办法想象你是和伊森谈恋爱,你知道,这本身就有够震撼的。”堂娜说到激动处只有喝口咖啡压惊。
我靠过去,压低声音却坚定地说明:“堂娜,我已经陷进去了,所以只能正视自己的需要。”
“震函,这是你第一次这样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受,看来伊森改变了你。”堂娜感慨地笑了一下,把杯子放下,“这可能会成为本年度最轰动的恋情。”
“但愿事情不要搞得这么大。”老实说,从没有过分悲观,至少仍有余力应付未来的事,在事情没有最终解决之前,绝对不能给自己画地为牢。
“我本该由衷赞叹:啊,多漂亮的一对!你知道,旧金山的民众习惯这种事,但你们的身份特别,会遇到极大的阻碍。”
我只有承认现状:“是,所以我们不想出错。”
“今天我找你出来其实还有件事。”堂娜犹豫一下,还是说了,“玲达似乎想要转工,我想你应该跟她谈谈。”到目前为止,堂娜对我们之间的纠缠关系是一清二楚了,所以一切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意料之外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可是每一件都会带来不同程度的冲击和创伤,无论你有没有心接受,都不得不摆出迎接的姿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回去后,我把与堂娜的对话告诉了昀森,他听完后只是从背后抱住我,用唇反复摩挲我的后颈,轻咬我脖子上的那条黑链子,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震函……”那声叹息竟然是满足和安慰的,于是我的心慢慢被某种气体似的东西充满了,相当鼓涨,极其激烈的热流恣意打乱我的平静。
正吻得热火朝天之际,他第一次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