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袍八载朝夕相处,这还是虚无第一次目睹萧炎崩溃失态。
心怀恶念,妖孽自至。”
“什么?”
“怎么了?”
低头注视着与绳结作斗争的萧炎,虚无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的煎熬。
背靠祠堂一角犹自出神,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药尘斩钉截铁的断言。良久后一声长叹,疲惫合上眼。
背井离乡来到举目无亲的魂界做质子时他没哭,营内繁重严苛的训练压得喘不过气时他也没哭,被雷动纠集部下故意找茬针对欺负时他更没哭。
“福祸无门,唯人所召;
“当然,这才能体现我负荆请罪的诚意嘛。”虚无闻言咧嘴一笑,依旧是那副天塌不愁大大咧咧的模样:“没事的,父王是被蛇妖媚惑了。只要叔祖能当众揭穿美杜莎的真面目,他定会迷途知返,重新变回那个大英雄……”
隔着衣物准确无误抚上左臂结痂的伤口,带来的痒意令身躯下意识一颤。过电般的感觉令萧炎无所适从,却又打心底不愿推开。
这世上能在武力上压制萧炎的没有几个,而这些人中,能让他受此大辱还讳莫如深的,便只剩高踞王座的那个人了!
一具温热身体紧挨着自己坐下,熟悉声音入耳,言语间是掩不住的关切。
衣衫早在意乱情迷间被扒了个干净,肌肤相贴的美妙触感勾引着唇舌不断向下开拓新的疆域。从颤抖喉结一路舔舐到伶仃锁骨,毛茸茸的脑袋拱得怕痒的萧炎左躲右闪咯咯直笑。乍一望去,倒像他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是谁!”
仔细为祠堂内的长明灯都添上油,回身看向角落里两道互相依偎的身影,魂千陌一声叹息:“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然而下一秒,热切耸动倏然一滞,怀中也随之一空。不解的顺着视线低头望去,映入眼帘的陈旧牙印,仿佛一记重锤,砸得脑瓜嗡嗡,面色瞬间惨白。
“谁干的?”
转头看向虚无,目光扫过五花大绑的精赤身躯,于鼓胀胸肌处微微一顿,旋即强打精神调侃:“好家伙,绑得够卖力啊,话说你明天真打算就这么去见大王?”
仿佛被烫到似的飞快撇开头,然而那泛红的脸颊和放软的身躯,却无声昭示了态度。
哪像如今伏在自己怀中神色大恸,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话落,拄着龙首杖,颤巍巍向殿外行去。
萧炎的默许令虚无喜出望外,当即闷头啃了上去。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在军营里寡得久了,搂搂抱抱耳鬓厮磨,很快便干柴烈火滚成一团。
倔强如他最多不过红了眼圈,抹完鼻子又是一条好汉。
望着一脸虔诚的虚无,萧炎却不合时宜忆起药尘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part12
“是魂——”
望着抵死不肯说的萧炎,虚无下意识攥紧双拳。指甲没入掌心的疼痛,让他被愤怒冲昏头的大脑冷静了些许。
温热泪珠跌落胸膛摔得粉碎,随之一并湮灭的,还有虚无的满腔愤恨。
明日的死谏,当真能顺利进行么?
目送老人佝偻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中,将纷乱念头暂抛脑后,萧炎上手替虚无解绑。黑暗最易催生暧昧放大感知,一时间静的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摩擦和极力压抑的喘息。
“是古青阳?还是雷动?”宛如一只领地被入侵的雄狮,虚无嫉妒的几欲发疯。只见其一把推开萧炎豁然站起,赤着半身杀气腾腾朝外疾走:“老子早该把他们全剁了!”
抓住眼前之人转瞬即逝的破绽,火热唇舌顺势贴上修长颈项,黏黏糊糊似在撒娇:“萧炎,可以么?”
被斥责目无君父大逆不道时他不曾怨怼,被下令高价悬赏全城通缉时他亦无仇恨,可如今烙在萧炎身上的斑驳齿痕,却实打实让他头一次对那人生出了杀意。
联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崩坏三观的事情,目光转向对着魂族列祖列宗牌位捻香祷告的魂千陌,萧炎心中难得升起一抹惘然。
虚无声音冷似寒冰,冻得萧炎下意识打了个颤。见后者缄默不语,铁青着脸一把扣住瘦削肩头,誓要逼出一个答案。
飞快转身将人扣入怀中,力道之大似乎要把整个人揉进身体。对上那双嫉恨得泛红的双眸,萧炎痛苦的别过头:“虚无,算我求你,别问了……”
“你就不想想,万一你父亲不是被蛇妖所惑呢?”
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脸茫然,抬眸便陷入那片溺死人的深情。
目眦欲裂盯着乳首那枚齿痕,虽然色泽不复往日鲜艳,却仍不难看出当初那个制造印记的人咬得多用力。
“不,不是的!”被虚无那副恨不得杀穿质子营的架势惊得一跃而起,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死死抱着他不撒手:“不关青阳的事!和雷动也没关系!”
愤怒的咆哮方才脱口,便因落在胸膛的温热水滴戛然而止。
“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