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side－1〉「叫我老师。」

    「谁在乎啊……」他低声咕哝，朝垃圾桶丢出手中的纸球。

    那段让他无法忘怀的时光。

    「那我就只能催促你快点回家了唷？你要这样吗？」他的笑容里带了点威胁，实质伤害不大，但也足以让范亦祈闭嘴。

    当他拿起另一叠考卷准备批改的时候，本就摇摇yu坠的作业本顺着他ch0u走的方向，接二连三地滑落，还打散了桌边随手放置的茶包盒子。

    只有在日落前的短暂时光，范亦祈才能感受到这世界的一丝温柔。

    他认识那个人。

    桌上散乱着考卷与讲义，黏在最上头的便条纸上，娟秀的字迹略带一些潦草。

    他看着单薄讲义上印刷的黑字，是大考的重点总整理。

    是下个学年度的。

    「不想回家的话，就来帮我一些忙吧。我正好缺个帮手。」

    趁机看了内容後，发现每份三张的a4

    据说当时他才刚进学校未满一年就被分派班导师的工作，在其他老师都期待着他会被学生折腾得半si不活时，把每个学生训得服服贴贴，班级的成绩平均总是名列前茅。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帮我整理桌面吧。」杨奕悠微笑着，随手撕起上头的便条纸，舒适地在办公椅坐下。

    「考卷按照班级和座号顺序排好，讲义三张钉成一份，啊、别忘了要注意页码喔。」

    「……为什麽我要帮你整理这些东西才可以？」

    突兀的嗓音出现，他立刻转过头看向来者。

    早就习惯自己容易被记住的范亦祈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不以为意地别开眼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没有回话，而是默默捏起一张张讲义，低头整理起乱糟糟的办公桌。

    是这学期开始教他们理化的老师杨奕悠。

    啪嚓。

    熟悉的画面让他彷佛看见了过去。

    ……那确实是和他有关。

    他听过不少关於杨奕悠的八卦，俗话说人红是非多，杨奕悠就是如此。

    「你是范亦祈吧？」男人捡起地上的纸球，顺手丢进垃圾桶里，「为什麽放学时间过了那麽久还待在教室？」

    当然，也不只有正面的八卦，不少人都说杨奕悠会对自己中意的nv学生出手，是个衣冠禽兽的社会败类……等等，不知是真是假，也没有任何证据的谣言。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杨奕悠率先笑了出来，主动捡起五颜六se的茶包和作业本。

    可是下学期已经过一半了耶？现在才做这个，三年级的学长姊来得及读吗？

    在一群半百大叔里面，年轻、教学能力却格外杰出的杨奕悠特别受到注目。

    「这位同学，乱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喔。垃圾就该好好丢进垃圾桶，老师没教你吗？」

    杨奕悠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反而露出了笑容，走近拎起他的书包。

    「老师，这是什麽意思？」他拧着眉，无法理解杨奕悠将他带到办公室的理由，只觉得莫名其妙。

    空旷寂静的教室中，他独自一人坐在木制书桌上，淡金se的发丝在夕yan的照s下显得更加闪耀，碧绿杏眼被长长睫毛的y影遮掩了眼中的情绪，白皙指尖拧着已经被r0u成一团的纸条。

    「……喂！」他急着起身想拿回自己的书包，却被杨奕悠单手抵住额头，力量不大、竟足以让他站不起身。

    范亦祈没道理帮杨奕悠应该要自己做的事情。

    「这个我来就好。」

    「亦祈，要记得。」杨奕悠弯着一双深沉的墨se，笑得吊儿郎当，丝毫没有个教师的样子，竟莫名让人感受强烈压力。

    投篮落空的粗糙声音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差，索x不管、撇头装作没看见。

    大片夕yan洒入实验室中，春季微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声响，枝头刚冒出的新芽细细地遮挡了温暖的光芒。

    范亦祈的视线顺着弧线移动，落在眼中的景se让他有些出神。

    退一万步来说，要他帮忙整理他们班的考卷可以，但这些都是三年级的教材，根本不关他的事吧！

    「叫我老师。」

    糟糕老师请自己整理。

    这个疑问在他看见标题後的数字他便解惑了。

    范亦祈并不讨厌整理，不如说他挺喜欢所有东西整理好之後，整整齐齐的模样，以及让桌面变得整齐的成就感。

    虽然句中带着「请」，挂在前面的称谓却感觉不到一丝尊敬。

    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出席社交聚会可以为双亲带来什麽名誉，他厌恶那些虚伪的笑容与寒暄，恶心笑容的底下全是为了图利的贪婪嘴脸，光想像就令他反胃。

    h昏的暖橘seyan光照得四周有些暧昧，将所有事物的边缘染上一层柔柔的光芒，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後，他满脸无奈，收拾着电脑和教科书，略微强劲的晚风卷起淡se窗帘，在空中划出圆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