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也是一部分原因……如果我说,我每次都能顺手抽到栈敷席,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的话,会被荒尾同学骂吗?”
他未必喜欢穿浴衣这件事,我倒是多多少少猜到了。毕竟是会在米饭和面包之间坚定地选择面包的人。
“……啊、我都忘了,我好像几个月前是抽到一张花火大会的门票来着!”
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的自贬越来越长了啊?
这不会是他表示喜悦的方式吧?
“真到那种时候,我应该没功夫研究你失不失礼的问题了。因为浴衣超级不方便啊。又热、又厚重,还不好行动,稍微动作幅度大一点就会出问题;那种事,我在玩偶服里早就体验得足够多了,好不容易来参加祭典总得放松一下。木屐和草鞋也是,该说是穿起来很有危机感吗……”
“啊哈,我也很不擅长呢。对荒尾同学来说,这无非是一种权衡过的时尚选择,你穿不穿浴衣一定都赏心悦目吧;但我这样低劣的鼻涕虫,即使钻进漂亮的浴衣里也只会让旁观者倒胃口而已。要是闹了笑话,被你看到浴衣乱掉之类的丑态,就更是无地自容了。”
“没关系啊,今天和别人换班了,只用坐在鬼屋里收钱。……狛枝同学对花火大会有兴趣吗?”
“怎么说得跟和你没关系一样……啊、因为是单人票吗?”
“我有点想去。没抢到票,早早地去占位置也有点那个,所以我就想,正好最近穿玩偶服也越来越受罪了,要不要干脆换个兼职算了。”
“但是,要是荒尾同学精心准备半天,我却穿着短袖外套赴约,又感觉会非常失礼的样子。”
“那倒不是,印象里最多可以四个人一起去来着。——咦?莫非,荒尾同学,你愿意和我这种毫无希望的恶劣愚蠢不可回收垃圾杂碎无能人类一起去看吗?”
我说:“这是我这边的台词吧。你明明抽到却不打算去,我才觉得意外呢。”
比起和一群人挤在一起、在美好的夏夜里尽情喂蚊子,惬意地窝在家里、看别人拍出的视频,体验似乎还更胜一筹。可是,付费票抽奖没抽中自己就会很不甘心、产生非得到不可的执念,也是人之常情才对。
我重复着中奖、送路人、中奖、送路人的循环,他就老老实实地一边看一边吃。捏着勺型吸管的手被灯照出高饱和度的橘红色,好像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与杯中的炼乳冰沙一起融解了。
他置若罔闻,笑着说:“这样你就不用去提前占座了,真是太好了呢,荒尾同学。”
“我就只会捞金鱼呢。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善恶观和地球人不同也就算了,这一点我没比他好到哪去,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狛枝同学该不会连美丑观也异于常人吧?毕竟是我上辈子打的游戏,剧情早就含糊不清了,但《沙o之歌》的主角肯定不姓狛枝啊?
“我穿什么都无所谓吧。退一万步说,咱们就假设我是铁血浴衣派好了——你觉得我会坚持说穿浴衣木屐才是正统的夏日祭风物诗,所以作为同行者的狛枝同学也必须要穿吗?”
嘛,荒尾同学总是不听。那你这么快又回来工作,没关系吗?”
不,他明明长着一张池面脸,却还毫无自觉地花式自贬,才比较让人火大……
……这种烦恼,狛枝同学肯定理解不了就是了。
“果然还是很意外啊。我一直以为荒尾同学不是会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人。”
说实话,会。
我没走脑子,继续敷衍:“那很好啊。避开尾鳍很难学的。”
“飞镖、套环什么的,我想还算是魔术的范畴内,可是荒尾同学就连射击也这么厉害。啊啊、你身上的希望真是熠熠生辉啊——”
我语言中枢一时腾不出来,简短地说:“专门练过。”
花火大会本身,我确实无可无不可。
印象里,他不是应该很喜欢漂亮的事物来着吗?
“太好了,赌对了,看来幸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我还在想,万一荒尾同学穿了浴衣过来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现租一套……”
“……因为要蹭你的票,所以先饶了你这一次好了。”
狛枝同学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
哪怕是那个强运加持的狛枝同学,赌我会穿着便服和凉鞋过来,似乎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知是本身就小鸟胃,还是因热意而失去食欲,比起炒面、炸鸡块、乌贼烧一类热腾腾的摊床小吃,狛枝同学似乎更中意刨冰。
我盲猜道:“花火大会鱼龙混杂,还有大量爆炸物,你运气一旦掉链子会很危险?”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搞得这么忐忑。就算拿不定主意,事先发条短信问我不就结了?
我无语:“这种事还能忘掉的吗?”
当天会合的时候,对面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欸?为什么突然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