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书屋

谁赌的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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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吃晚饭?”

    那警察倏地打开施斐然的手,侧过头看了看西餐厅,摇摇头说:“我不吃牛肉。”

    施斐然耸了耸肩:“那算了。”

    这个警察断断续续跟了他四个月。

    他确实想请对方吃一顿饭——这人直觉不错。

    施斐然经历过这种事,直觉知道某件事有问题,但找不到证据,久而久之,就会从怀疑事件变成怀疑自己。

    就像施鸿每一次下围棋赢他的时候,他知道输的不对劲儿,但又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因为他不是制定规则的人。

    他确实是明天一早的机票,不过不是环球旅行,他要去泰国,他洒出去的侦探在泰国见到了裴映。

    裴映欠他一个解释。

    飞机落地。

    一到室外,潮气扑在脸上。

    他是一个哮喘患者,空气里如此明显的湿度变化让的神经本能地紧绷。

    施斐然掏出西装衣袋里的哮喘喷剂检查,确认喷头没问题,心稍稍安下一些,将喷剂放回衣袋。

    托运过来的金渐层还没到,他站到机场等,发现有好几个游客在看他。

    特意驻足观看他。

    他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西装。

    他想抓住一个人告诉对方,这身西装是春夏款式,其实没有那么热。

    对方盯的时间久了,施斐然心头的情绪变异成愤怒,他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沿着那道视线看回去:“你看什么?”

    对方是一个棕黑皮肤的泰国姑娘,朝他摆摆手,显然听不懂中文。

    施斐然换成英语又问了一遍。

    那姑娘立即笑起来,夸他美丽,问他是不是模特。

    就用的“美丽”这个词。

    施斐然抬起手摁住眉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状态不好。

    他居然把赞美的眼光视为了质疑。

    他居然再次陷进了满是戾气的状态里。

    裴映不在,他居然真的一塌糊涂。

    他按照私家侦探给的地址,找到对方见过裴映的地方。

    资本主义国家特色显现出来,左手边是看起来随时可能倾倒的寺庙,房顶的瓦片像被狗啃似的参差不齐;

    右手边是赌场,整体外立面全部渡了金漆,一眼望过去晃的眼珠刺痛。

    施斐然舒了一口气,手伸进衣袋,摸到一枚蓝宝石戒指。

    他两个月前在国内买下这枚戒指,一直带在身上,打算送给裴映。

    一码归一码,他和裴映,不论谁死谁活,他想送出这枚戒指。哪怕这东西是只属于他的自我感动。

    他面向赌场,一个没眉毛的泰国和尚端着金钵直直朝他跑过来。

    要饭……不是,化缘化的也忒积极。

    当地习俗:不能直接往和尚金钵里放钱,施斐然朝对方比划“停”的手势,偏头指了指赌场旁边的711便利店:“您别急,我去给您买面包。”

    和尚单手托着钵,用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兴奋地盯着他:“施斐然!我我我!”

    谁?

    和尚放下钵,在施斐然面前站直,左左右右地来回侧脸,像人脸识别一样试图让他识别。

    “方哲?”施斐然确实挺惊讶,“你不是在尼泊尔?”

    “我之前是在尼泊尔,”方哲说,“但尼泊尔空气太差,我就换地方了。”

    “这边出家要求剃眉毛?”施斐然问。

    “是啊……你怎么关注这种小事,”方哲热络地凑上来,“我跟你说,这边寺庙里能吃肉,而且这庙挨着赌场,我们庙里的人都吃的老好了!”

    “为什么剃眉毛?”施斐然问。

    方哲:“啊?”

    “汪!”

    一声狗叫打断了二人。

    赌场里走出一个本地人,一只黄狗正对着那人摇尾巴。本地人从纸袋中撕下一块烤鸡鸡腿,丢给了狗。

    狗跳起来叼住鸡腿。

    “这狗胖吧?”方哲介绍道,“这边人可善良了,流浪猫流浪狗什么的都可胖了。”

    确实,这狗挺胖,不需要帮助。

    墙角那边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流浪汉,只靠着墙坐地上打盹儿,阳光照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他睁开眼,往阴影里挪了挪,再次阖上眼。

    施斐然转身走进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拎出来放在流浪汉的旁边。

    流浪汉睁开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谢谢。

    黄狗在这时跑过来朝他摇尾巴,寺庙门口突然窜出另一只黑狗,呜呜朝黄狗发出威胁的低鸣。

    黄狗耸眉耷眼地后退走开。

    流浪狗和流浪狗之间似乎总有类似的争斗。

    就像人和人,人帮助一只狗比帮助一个人容易。

    施斐然解开风度扣,整理衬衫,而后重新系上风度扣,迈上赌场台阶。

    “你找裴映啊?”方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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