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灏将几个人的小心思看到眼里,却不予置评。
闻东弦地位尴尬,实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换做是他也会选择咽下这口气。
念空虚影站立的石璧尽头凭空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黑漆漆的,只能看到细长的青色阶梯环绕而下。
两侧的墙壁黑纱摇曳,黑色的”喜”字屏风半透明浮在半空中,看起来诡谲而危险。
青色的鬼火悠悠然化作灯盏在墙壁两侧燃烧,勉强照亮了通路。
闻东弦抿唇缓缓走了过去。
“我们不跟上去了吧?”应紫归左顾右看,小声提议道。
夏思碣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样,又转向崇灏,迟疑道,”前辈?”
“我在前面充当司仪,你们在后面跟着。”
崇灏说罢,从怀里拿出几套黄色纸符分发给他们,“大的灵符贴身藏好,能辟鬼气,小的灵符遇到危险念咒挥出,能助你们遁逃。”
唢呐鼓乐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一如他们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样。
闻东弦走在最前面,随着他踏上石阶,他身上的衣饰突然就变了。
燕脂红外袍雪缎衬里,衣裾以金线绣枫叶,腰封绣云鹤纹,缀着两枚明光铮亮的小金币,衬得他的腰细腿长,背影清冷淡雅。
“阶梯上布置着未知的结界,里面你们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崇灏警告道,然后将另外两个人推搡了进去。
穿进一层水纹似的涟漪扭曲的空间,他们完全进入了幻境。
这里是一片极为开阔的拱殿,无数长明灯将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房梁墙壁披红结彩,八盏大喜烛燃烧时发出噼啪轻响。
台阶尽头隐约站着一个身穿吉服的男子。
闻东弦提着裙摆拾级而上,步履机械缓慢,双眼毫无焦距,成了一片诡异的纯黑色。
崇灏也换上了黑色的司仪服,手里捧上一盏龙凤环绕的巨大红烛,他的手脚四肢都已不受自己控制。
他紧紧跟住了闻东弦的步伐,而身旁两侧的雾气之中,七对没有五官的金童玉女,正唱诵的祝词,簇拥着他们,形成了长长的送亲队伍。
“四季轮回无人问,五福临门皆是幻,一纸婚书定阴阳,冥魂娶亲夜未央。”
“吉时已到!”
一波波唱诵的声浪越来越大,仿佛直接敲击在心脏之上,让人渐渐忘了自己的存在,满眼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转化成某种强大的契约之力直达宇宙。
闻东弦摇摇曳曳走到新郎跟前,半边身体隐藏在暗色里的妖僧对他伸出了手。
夏思碣和应紫归闭着眼睛,亦步亦趋地跟随在队伍里,脸色惨白,已经全无意识。
崇灏修已经是元婴期,即将面临化龙劫,他的神识远比同修为的道修强韧,故而还能保持清醒,便也放任自己被某种力量牵引动作,嘴里开始一波三折地念唱词。
伤魂鸟尖啸着从拱顶的壁画里飞出来,血红色翅膀洒落着金光闪闪的水滴,落在地上,台阶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百合花。
崇灏心下一震,猛然间自主抬头望去。
原来,拱顶上巨大而连绵不绝地壁画是一面巨型招魂幡。
天界部分画在顶部,右上角一轮红日,日中有一只金乌,日下的扶桑树间,还有八个太阳下,左上角一弯新月,月上刻画着蟾蜍和玉兔。
日月之间,端坐着一个人首蛇身披发的天神,一条黑色长尾自环与周围。
男子面向西方跪下,左边身侧侍从抬着跟着各种异兽尸骨,右边侍从头顶八字型的罄正在奏乐。
人间之下有地君赤身裸体,双手举起白色祭台,脚下黄泉滔滔,踩着鲸鲵,胯下有蛇,混乱阴沉。
金色的瞳孔紧缩,直接竖立起来!
他猛然意识道,这鬼道的妖僧不是要利用闻东弦修补“云芝”的魂魄,而是要用闻东弦的身体作为容器,替“云芝”招魂!
一旦仪式完成,婚约昭告天地,闻东弦就会彻底被“云芝”占据身体,而自己的魂魄将硬生生被拽入黄泉!
他们都被骗了!
崇灏顾不得许多,他调用起全身灵力,强行冲破桎梏,烛阴骨鞭莹绿色的光芒闪电般劈向那妖僧的同时,又飞身上前拽开了闻东弦。
“送入洞房!”尖啸的唱诵词变了调,声浪却越来越大。
伤魂鸟越来越多,全部盘旋在上空。
妖僧转过头从黑暗里显露出了真身,身穿吉服,面孔白得像金纸,额间的曼陀罗花在一瞬间绽放,红色的花瓣爬满了整张脸,恐怖异常,他似笑非笑,“只差最后一步了,你若是不识相,那只好送你下黄泉了。”
说罢,他伸手为爪,五指上的指甲长达半尺,猛然脱出形成尖利的骨刺,在冥火裹挟中为一道道青色流光,直接冲崇灏面门而来!
崇灏将闻东弦紧紧抱在怀里闪躲到了半空,身形之快,犹如闪电。
他挥起骨鞭织成罗网,快速地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