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已经有一个人了。”
月白目光微移,落在方思明的胸膛处。他无意识的揪着自己的袖子,烛火摇曳,他的脸庞被阴影掩盖看不清晰。外头又传来沉重踉跄的脚步声。
“哎哎,李院外您慢些。”娇柔的声音,是孟含带着她的客人回来了。
“你走吧。”月白跳下床,推了推半跪在踏脚上的方思明,“以后再来接我吧。”
方思明一愣,不明白他口中的以后是何时。孟含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框上。他只得匆忙的道:“好。你记得你长大了,一直活下去一定能遇到那个待你很好很好的。你记着。”
孟含扶着醉醺醺的男人推开门。方思明的身影倏然便不见了。月白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方思明的一点影子。鬼走了。
方思明躲在窗外,整个人好似与墙壁合而为一,一动不动。
孟含也喝了不少酒,看着月白一身崭新的衣裳便要发怒,奈何身边有客人于是一脚将月白踹倒在地上,啐了一口:“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月白倒在地上没止住力道直滚到了门边,撞到了门槛才停下来。孟含也不管他,讨好的对着李员外笑:“小杂种是个傻子,可别扰了您的兴致。”
李员外根本看都没有看月白一眼,他哈哈笑着手捏着孟含的腰肢,目光凝在孟含的胸脯上,兴致好得很。月白面无表情的爬起来,出去后还将门带上了。
方思明手中扣着毒镖,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这是一场梦,梦中的苦难月白早已经一一经受。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过是一场虚幻,没有任何意义。
他跃上屋顶要去寻月白,未想他身形一晃,突然从梦中掉了出来。
一回神依旧是漫漫风雪,月白满身鲜血斑驳呼吸渐弱,淡蓝色的灯火趋于消失。方思明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抱着月白的腰,将他再抱起来来一些。内力一股脑的送进去护住月白的心脉,手中的灯明灭闪烁,方思明面色一红复又更加惨白,鲜血便从口鼻中溢了出来。灯火再度光芒大胜,方思明眼前景象一闪又再度沉入梦中。
还是风雪。方思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胸膛里近乎要破开胸膛的恐慌。方思明抬头一望,漆黑一片里全依赖于四周高楼中明亮的烛火而依稀可观景物如何。
方思明跃上围墙,这是哪里?灯红酒绿,买卖皮肉的街道上。方思明隐约看见两株凋零的琼树,是扬州。方思明心中的恐惧蔓延到了全身,他鹘子一般飞掠而起三两下窜入深巷之中。月白呢,月白会在哪里。
方思明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略去,突然听到轻微的但与四周欢声笑语格格不入的“嘶嘶”声。他快速的找了过去,从墙头跳下......
下一瞬间什么都是模糊的。落下的雪消失了,呼啸的风消失了,满目只有淋漓的鲜血斑驳的血痕与......垂着头似乎依旧离开了污浊人世的人。最后一个人倒下,方思明忽然就没了力气,手脚经脉都瞬间被抽离。他踉跄的似是要去抱起月白,却不知道被哪一具尸体绊了一下,“扑通”跪在了雪地上。
月白被绑在凳子上,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地上,被烙铁拔走了指甲的手冒出滚滚的血,汇成一个又一个血泊,将雪都染红融化了。他面色青白,衣服早就结了冰,雪白的颜色从头到脚将他掩埋,眉梢眼睫都结了薄薄的冰霜。他似乎已经死了。
方思明跪在地上,傻傻的望着面目忘不清楚了的人。寂静无语里,是刺鼻的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还有足矣埋葬一切的风雪。
风吹落了黑色的兜帽,露出苍苍的白发。白雪不一会儿就落了方思明满身,那纯粹到纯洁的白色,蓦然成了一场葬礼,白茫茫的为他披上了一身丧衣。
忽然,月白动了。他拨动着缓缓的连血都不再流了的手指,他微微偏过头,他想笑,却冻僵了脸颊。
“你来接我去地狱了。”嘶吼的狂风里,他的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方思明蓦然活了,他惶急的抱住月白,他握住月白的手,小小的冻得清白的染着鲜血的手,乖巧的落在他的手掌心,才一点点大不足他的半个掌心。
“不,不。地狱太黑太冷,我们不去。”他抚落了他眉眼上的冰雪。
月白的声音微不可闻,他一张口就有血从他的口中掉下来:“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你不带我走,阎王会怪罪你的。”
他的牙齿在轻轻的打颤,每一个都模模糊糊不清楚。但方思明却觉得每一字都清晰的刻印入脑中刀刀割心肠。
“你说人间好。我没见到。你带我走,地狱有你的话就比人间好。”
方思明张着嘴,却连泪都落不下来:“你错了。我也不过是千千万万背弃你的人中的其中一个。月白,我没有选择你。可你能不能......不要死......”
月白缓缓闭上眼睛:“我有些累。”
方思明垂下了头,他抱着月白,抱着这具冰冷的身体:“我知道......月白我求你,别死。”
月白默然,方思明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