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吗?”牧冰问。
……这个人的提议永远都要这么猝不及防、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时间的吗?
时夏其实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绝。
他熬了一晚上夜,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回家补觉休息。
而且就算他因为葬礼的事睡不着,公司里还有堆积如山的活等着他去干。
何况他现在什么都没准备,甚至还穿着一身吊丧的黑西装。
“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只要心烦就会去游泳,一周游好几次也不会觉得是浪费时间。”牧冰说,“现在你的烦恼比那时候多多了,反而一次都没下过水,不是很奇怪吗?”
牧冰说的话戳中了时夏心深处的某个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不能赚钱”、“耽误工作”的事情,都被他的潜意识划分为了“浪费时间”。
慢慢的,他开始不再看电影,不再游泳和潜水,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工作里。
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的私人空间被压缩,他甚至越发觉得感到快乐和放松似乎是一种罪恶。
“就算你这么说……我才刚参加完葬礼,再怎么说也太……”时夏揉着太阳穴。
“不用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牧冰简洁地打断他,朝他伸出一只手,“想,还是不想?”
所有的事情到了牧冰这里,好像都变得很简单。
想,或者不想。
爱,或者不爱。
他从不考虑、也不需要考虑外界、环境或者他人的想法,时夏会纠结许多年的事情,在牧冰这里仅仅是一缕消散的轻烟,造不成任何影响。
他永远笔直前行,永远简洁纯粹,永远按自己的意志生活着,不顾及任何人的反对。
就是这一点让时夏讨厌,但也就是这一点,让时夏爱了十年。
“想。”时夏破罐破摔地说道,伸手抓住了那只手。
牧冰笑了,拉着时夏从餐桌边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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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什么准备都没有,所以两个人的泳裤、防水袋全是现买的。
结账的时候时夏还心疼了一秒余额,但走进场馆见到泳池的那一刻,什么纠结和郁闷都被抛在了脑后。
搞不好牧冰说的真是对的,他上辈子可能就是条离了水就活不了的鱼。
牧冰带他来的是一间室内泳池,空间很大,温度适宜,而且可能因为是中午,场馆里的人也非常少,只有一个小姑娘在浅水区练习憋气。
“牧冰,你想看我跳水吗?”时夏突发奇想,转头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看见水的时夏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表情也神采奕奕。
“好啊。”牧冰勾起笑容。
时夏把套着防水袋的手机往牧冰怀里一塞,转身就往上跑。
这家游泳馆确实有个跳台,还挺高的,但放在那里基本只是个提升逼格的摆设,一看就知道根本没人用,上面是不是落了灰尘都不知道。
时夏的动作飞快,牧冰把手机放好的时间就站上了跳台。
直到这时候,场馆里的救生员才注意到时夏,立刻吹了声哨,紧张地朝他大喊,“哎!那边那个!小伙子,你——”
救生员的话刚说了一半,时夏已经伸平双臂,以一个优美且有些不可思议的姿势从跳水板上高高地跳了起来。
他的四肢灵活而柔软,仿佛没有骨骼束缚一般,在空中迅速旋转了一周,最后像一条鱼那样轻巧地落入泳池,几乎没溅起任何水花。
借着跳水产生的惯性,时夏顺着泳池赛道在水下向前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浮出水面,整个人就像一只灵活的海豚,让人有一瞬间疑心他是否真的不需要用肺呼吸。
一直游到牧冰所站的位置,时夏才哗啦一声从水下钻上来。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淌,他就像小动物似的甩了甩头发。
原本在练习憋气的小女孩看得呆呆的,然后一边喊“好帅啊!”一边兴奋地鼓起掌来。
“谢谢。”时夏有点不好意思,回头冲小女孩笑了笑。
救生员这会儿也从架子上爬下来,紧赶几步跑到时夏旁边,“哎哟”了一声,“吓死我了,我寻思哪来的学生上来就爬跳水台,不要命了,没想到是个专业的。”
“没有没有,就是业余爱好。”时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局促地说,“对不起啊,没说一声。”
救生员大叔冲他摆了摆手,又竖了个拇指,“你真厉害。好好游吧,有什么事再叫我!”然后就离开了泳池。
时夏和一直站在水池边的牧冰对视了一眼,有点难堪地把脑袋埋进水里,吐了几个泡泡,“好像表现得有点过头了。”
“我怎么说的来着?”牧冰在池边蹲下,“你就是一只水生的——”
“别说了!”时夏已经预感到从这人嘴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了。
但牧冰还是把后半句给说完了。
“——花孔雀。”
时夏